纪伯陵等人却知道,石眉公生性如此,并非只为了见花魁一面才会这样。
他对任何有姿色的女子,都是十分敬重,有时遇到心仪的女子,更恨不得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对方。由于石眉公武功极高,又有侠名,江湖上求他帮忙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此老很少答应,不过对方若是女子,那就令当别论了。时间久了,人们知道他的喜好,找他出面之时,便会请一些美貌的女子代为求情。眉公有时不愿意,但是一见娇滴滴的美人伤心断肠的样子,一下子就软了,二话不说,便去将事情办了。
因为此事,石眉公也结了一些仇家,不过他常对人言:“我由女子而生,又因佳人而知人生快活,恩情如此,理应回报天下美女佳人,何错之有?纵然结怨于人,那也是值得的。知恩不报,那才有违侠义之道,十足的该死。”名门正派之士听了这番话,自是大摇其头,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对其他人的议论不屑一顾。
那少女道:“我家姑娘雅善丹青,最近闲着无事,画了几幅图画,现在让我拿出来,请各位品评。”一人道:“好啊,既然是花魁姑娘所画,必然是好的,快拿出来让我们一饱眼福。”
那少女微微一笑,双手轻拍,从旁边走上四名侍女,每人手中一卷画轴,依次打开,悬挂于墙上。众人抬头一瞧,只见四幅图上简单勾勒着四个人物肖像。左起第一幅是个道士;第二幅是个手持怪异兵器的男子;第三幅只看见侧脸,那人怀抱利刃,骑在一只猛虎之上;最后一张画的是个儒生,神情极是潇洒。
虽然只是寥寥数笔,看不清面目,但是画中人物极为传神,显然那花魁画技精湛,即使不是大家,也非一般画工可比。
纪伯陵道:“姑娘,你要我们看这几幅图画,是否还有其他用意?”那少女道:“这画里是四位江湖人物,各位都是武林中的高手,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她一双美目在阁中环顾,又道:“请各位看看,这画中人所使的是什么兵器?”
众人都是武人,读的书不多,先前见她取出图画,心中都暗自担惊,均想要是考诗词书画,那就糟了,现在听她一说,一颗心都放到了肚里。
那年轻公子道:“是不是说对的人,就能见花魁?”那少女笑道:“这是第一项,如果公子能答出来,下面的倒容易一些。”那年轻公子道:“这有何难?我先说。”
忽听一人道:“凭什么你先说,我先来。”苏曼卿听的耳熟,转头一瞧,发现正是在厅中见到的紫须大汉。
那年轻公子皱眉道:“我说完之后你再说,不也一样么?着什么急?”紫须大汉道:“如果被你先说对了,那怎么办?”另一人道:“是啊,这个怎么算?”
那少女微微一笑,显然胸中成竹,早料到了这一节,说道:“不如你们先将答案写下来,然后交给我看。要是同时有人答对,再比另一项。”
那年轻公子道:“好吧,取纸笔来。”早有侍女将笔砚送来,铺纸磨墨,以待众人挥毫。
苏曼卿见众人拿到笔后,却并不急于写下,盯着图观赏,沉思不语,心想:“这些人大概是怕出错,只恐状元被人抢了去,所以才这样慎重。”他猛然想起一事,几年前在洛水,那晚的洛神宴与眼前之景何其相似。那次群雄接到请柬,去见什么洛神,结果被紫霞宫的人一同掳到了海外,有人还因此丧命,自己也差点埋尸荒岛。
至今回思起来,犹如是一场恶梦,苏曼卿到现在也不知道世上有无洛神其人。那次观图的群雄,大都神智不清,中了紫霞宫的诡计,而图画上竟有如此魔力,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苏曼卿心道:“现在又冒出一个花魁,也是以图画示人,可不要再中了什么毒物,被诡计暗害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气,鼻中隐隐有淡淡的幽香,内息运转如常,心中略安,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便不敢大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见阁的侍女脚步虚浮,并没有武功。又侧耳倾听,楼外只有花园草丛中传来的虫鸣声,察觉不到有高手伏在暗处。
苏曼卿觉得并无异样,向第一幅图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但是画上没有具体面目,所以也不敢断定到底有没有见过。
那道士左臂微抬,袖中微露二指,似是向前伸出,又像从外回收,其意在两可之间。右臂却被身子挡住了,不知道手中有没有兵器,肘部却横生出来,劲力微吐。
苏曼卿看罢,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招好像是云霞派的星云彩蝶剑法,画中之人,虽然并未持剑,但那出招的姿式,却不会假。”他怔了一下,心头涌上一片疑云,暗自琢磨:“这个花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画了云霞派的剑法?我说刚才觉得画中人有些眼熟,原来是我认识的人。但是此人的身影既像倪星灿,又像黄星周,因为只有他们二人是道士打扮,而且又会星云剑法。大概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他不知道此人是否与云霞派有关系,心中有些惊奇,不禁想像那花魁到底是谁,忖道:“难道是云霞派的女弟子?云霞门规森严,怎么会容许弟子落入风尘,实难令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