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子生正色道:“君子以直道取人,如果尽拣些奉承的好话,又何必要师某来说。闻人姑娘既然是谷主,又能品评天下武学,难道这点胸襟见识也没有么?”
风伯一时语塞,闻人不语接口道:“师先生所言极是,各位如果有什么不满之处,请尽管问便是,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风夫人道:“久闻伊洛豪杰辈出,十三侠名冠中州,师先生身居其一,江湖上无人不知,便是我这个山野村妇也是略知一二。”
师子生哈哈一笑,道:“风夫人不必客气,你对师某的了解,恐怕不止一二而已,大概早就摸清了底细。在下对江湖排名兴趣不大,只是有些好奇,想听一听闻人姑娘对师某的武功有何评价。”
闻人不语道:“师先生既然想听,那我就说几句。”师子生道:“师某洗耳恭听。”闻人不语略一思忖,说道:“师先生是点穴名家,擅使一枝秃笔。”
王秃鹰插口道:“这个我也知道。”李瘦鹤道:“我也知道。”风夫人白了他们一眼,王秃鹰只作没看见。师子生笑道:“姑娘请继续说下去。”
闻人不语道:“师先生的武功不同与别家,我听说早年先生观看一书家写字,得悟武学之道,依照其中笔意,创出一套武功,出招之时,翰动若飞,纸落云烟。它的长处在于飘忽灵动,但又不失之精准,变化万端,令人难以揣测。”
师子生点头道:“不错,言之有理。”他眼睛一转,又道:“那有缺点吗?”闻人不语微笑道:“天下从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师先生的春秋笔意虽然别具一格,但也并非毫无破绽。”
师子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太相信一个小姑娘能点破其中的关键所在,稍一迟疑,问道:“那就请姑娘说说看。”
闻人不语转头向风夫人道:“奶娘,取纸笔来。”风夫人忙命人取来纸笔,放在桌上。闻人不语淡淡的道:“请师先生写一个字来。”
师子生心知其意,暗道:“看她的样子,似乎胸中成竹,我先写一个试试她。”他提起笔来,写了个‘武’字,说道:“请姑娘品评。”
众人听他们说着,均感好奇,一齐伸着脖子看着,心想:“这是江湖测字么,听说算命的也是这样。”
闻人不语等他写完,眼中闪过一丝光华,赞道:“师先生果然是书中大家,这武字写得极好。”师子生谦逊道:“哪里,哪里。”心中猜测他如何回答。
闻人不语继续说道:“此字浑圆醇和,温而不柔,力含其中,是上上佳品,我猜先生下笔之时,胸中并无争竞之心,而且‘武’字拆开来,为止戈,含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师先生如果交手之时,用以此种笔意,招式必定极为含蓄,不忍伤了对方。”
师子生吃了一惊,心道:“先前还真小瞧她了,小姑娘聪明之极,我胸中所想,一眼便被她看穿了。”阮少陵急忙问道:“怎么样,谷主说得对么?”见师子生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吃惊。
伏波少主笑道:“我也来写一字,让谷主瞧瞧。”他提笔疾书,一晃而就,笑吟吟的看着闻人不语。闻人不语见他盯着自己,心中不悦,见上面也是一个‘武’字,已知其意,皱眉道:“公子名利之心极重,武功如何,却不能看出。”
王秃鹰奇道:“怎么同样是写字,伏公子的就看不出呢?”闻人不语慢悠悠的道:“师先生的武功以笔意为先,所以每字之中,皆有武学要旨,而这位公子不懂这个道理,以为谁写字都一样,那就错了。”
伏波少主脸涨得通红,干笑几声,眼见她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山野村女,公然对自己品头论足,说话毫不客气,不由得心中恼怒。
师子生心想:“她也许只是看出我的笔意,但武功未必能知。”略一思索,提笔又写了个‘一’字,道:“姑娘,这个字如何解?”
闻人不语凝视片刻,幽幽的道:“这个字虽然只有一笔,但是横于纸上,如同千里之阵云,想必先生为了试探我,已经起了争竞之心。”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瞳孔之中,亮晶晶的,让人觉得她其实也很美。
师子生暗叫一声:“惭愧。”心想:“我师子生自负聪明,原以为无人能识这春秋笔意,想不到被一个小姑娘片刻间就看透了。我倘若与她动手,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红,但后背又有些发凉。
王秃鹰嘿嘿一笑,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这武功还有短处么,说出来听听,也让大家评评理。”风夫人道:“你既然这样着急,就先说说你的事吧。”王秃鹰道:“我可不会写字。”
风夫人道:“料你也没有师先生的本事。”王秃鹰霍地站起,喝道:“老夫本来也不是卖字画的,我要与她比个高低。”他用手一指闻人不语,气势凌人。
风夫人冷笑道:“王秃子,刚才的事难道你都忘了。”
王秃鹰想起花枝上那一指,心有余悸,但他总觉得此事蹊跷,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有这样的指力,多半是眼前这位风夫人所为。他冷哼一声,道:“比武讲究的是临敌应变能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