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汉子怒不可遏,举弯刀便砍,与几名武士斗在一起。他刀法纯熟,甚是勇悍,一连砍倒两人。那武士头领大声呼喝,又有几句武士跳过来夹攻。
苏曼卿看了一会,见这些人的武功平平无奇,只不过较为实用,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心想:“中原武林人士不论外家还是内家,各门各派均对招式的变化极为看重,往往十招之中,有七八招是迷惑对手的。不过虚中也有实,你若是看不出,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令人捉摸不定,神妙难测。像这些黑矮武士只顾硬冲硬砍,遇到稍有些武术技巧的人,便要吃大亏。”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相较中土的重诈力,斗技巧,这里人的心思显得更为纯朴。”他以武者的视角观看,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任何地方的人,都可以从武学之中窥见其特性,其思其想,其行其为,都在一招一式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此后的江湖岁月中,苏曼卿多以此法看人,其验甚效,他也因此为人所称道。
那黑汉子连日争斗,体力早衰,再经多人围攻,虽然又砍伤几人,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人一刀砍中大腿,倒地不起。一名武士举刀再砍,便要结果他的性命。
忽见那柄弯刀好似砍在了绷紧的弹簧上,脱手飞出十几丈远,落在海中。那武士大惊,还未反应过来,早被那黑汉子掀翻在地,一拳打晕。
那头领见他如此勇悍,纵身跃了过来,一脚将那黑汉子踢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着,看样子十分生气。他越说越怒,拔出腰刀便砍了下去。
那黑汉子闭目待死,忽觉后背有一股热力透入,全身血脉贲张,见弯刀砍到,忍不住伸掌去推那头领的手腕。便在这一瞬间,只见那头领如干枯的水草一般飞了出去,掉进了海水之中。
跟随那头领的来大惊,忙下水去救人,好半天才将人拉上来。一见之下,发现人已经闭气晕死过去。那黑汉子一声大喝,向天上指了指,又一指自己,那些武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但见他举手之间,便将他们中的一流高手打晕,又不由得不信。
犹豫片刻,有一人当先跪了下来,向天喃喃自语,甚是虔诚。既然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再坚持,纷纷拜倒。
苏曼卿大奇,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暗道:“我以内力相助那黑汉子,这些武士并不知情,想必大为惊骇。这黑汉子又指天又指地的,八成是乘机发挥,使人震恐。”
长须汉子命人将那头领绑好,然后让众武士下船等候。过了一会儿,船上再无旁人,长须汉子忽然开口道:“何方神人相助,可否现身相见?”说的是汉话。
苏曼卿一怔,心想:“他是汉人么?”只听长须汉子又用另一种语言说了一遍。苏曼卿忍不住说道:“你这汉子是哪里人?来此做甚?”
长须汉子大喜,说道:“原来恩公是中土人士,在下林慕华,久思中华父老,若能得晤金面,此生纵死无憾。”他说话之时,左瞧右看,见船上并无人影,心中奇怪。
只听一人笑道:“既然思念家乡,何不就此回去?”林慕华道:“在下自幼年随父飘洋过海而来,已经几十年了,回去也无亲人,何况此地远离中土,悬隔数千里,想要回去也难。”
苏曼卿从不知道自己所处之地距中土有多远,听他一说,不由得暗自吃惊,心想:“我对此地尚不熟悉,正好向他打探一番。”
林慕华瞧遍了船上的角落,也不见有人,心中惊奇,正自纳罕,忽觉有人拍他的肩头,忙回头去看,却不见人。他更加疑惑,再次转身时,却见舱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说是衣衫褴褛,其实只是将下身****盖住了而已,上身赤膊,露出微黑的肌肤。
最奇的是身边还蹲着一头白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舱中的一枚果子。这一人一猿坐在一起,一个赤膊露胸,一个满身皮毛,看上去甚是和谐,又有点古怪。
林慕华愣了一下,脸上立即现出笑容,朗声道:“少侠,方才施以援手的便是您了?”心想:“刚才帮忙的难道就是这个年轻野人?不过除他好像没有人了。”苏曼卿道:“你们都是什么人?”林慕华道:“我们都是扶余国人,我先为少侠引见一下。”他一指那躺在舱中的男子,道:“这是我们的国主阿蛮,侍卫沙摩罗。”
苏曼卿微笑道:“我猜林先生便是国相了吧。”林慕华也笑道:“在下实在没什么才能,滥竽充数而已。”那黑汉子沙摩罗受伤不轻,但他甚是强悍,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依然护卫在国主身旁,忧虑的看着苏曼卿。
林慕华道:“刚才沙摩罗一说话,我便知道有高人相助,他却坚持认为是海神赐予了力量,才使他反败为胜。”苏曼卿哈哈一笑,道:“世上哪来的神人?我见他忠心护主,实在是个好汉子,不忍他惨死,所以才冒然出手。这叫自助者天助也。”
林慕华连忙称谢,又用土著语言向沙摩罗说了一遍,但他依然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这样大的本领,能让自己瞬间拥有神的力量,是以不住地摇头。林慕华知道他们对海神极为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