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百策又惊又叹,忖道:“这婆子不但手段高明,而且武功又高,此生为她所制,大概难以脱身了。”心中不由得沮丧。
忽听语书叫道:“薛大侠。”薛百策扭头问道:“语书姑娘,有事么?”语书沉吟片刻,轻声道:“那天你当真看见苏公子的尸体了?”薛百策道:“那晚风浪有多大,姑娘应当清楚,他们船又小,怎能不出意外?那个青龙帮的人你是亲眼见到了,他也说过船毁人亡,连苏公子在内的几人都已落入海底。”
语书叹息一声,黯然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想那青龙帮的人既然能活下来,苏公子也许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薛百策从身后取出一柄剑来,说道:“姑娘可识得这柄剑?”
语书惊道:“这好像是苏公子的佩剑,你从哪里得来的?”眼中满是狐疑,又有些激动。薛百策叹道:“那日在海中我见到他的尸首,便将这柄剑取下了,只是爱惜此剑锋利,所以没让你们看到。”
语书身子一颤,晶莹的泪珠在目中滚来滚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沉声道:“薛大侠,可否将这柄剑转送给我?”薛百策笑道:“姑娘既然喜欢,拿去便是。”将铁剑递在语书手中。语书道:“多谢。”
薛百策见她花容惨淡,劝道:“生死有命,这又怪不得姑娘,你也不必自责了。”语书轻轻摇首,没有说话,向海边奔去。
薛百策回头向林中看了一眼,心中微觉不安,但片刻之后,又觉十分痛快,一声清啸,身子纵起,几个起落便追上了语书。
当他们在林外说话之时,苏曼卿已经清醒,只是浑身无力,口不能言。他躺在地上听了一会,不禁又惊又怒,暗道:“这些人惯用心机,喜欢算计于人,他们久在江湖闯荡,大概早已养成了这种行事风格,虽然生气,却也能理解。但语书看上去一派清纯,怎么也骗我?”
苏曼卿武功被废,情绪波动极大,心中又气又恼,想到语书,十分伤心,忖道:“我怕她有事,特意前来救援,现在一看,我简直是个笨蛋。当初她引我去赴宴,本就是有预谋的,只是不知道她如何清楚我的武功家数?难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想到刚才语书说话之时,似乎有些内疚,心中苦笑,暗道:“此情此景,怎么如此相似?当初在云霞山便遇到一回,瑾儿那时是否也是这般内疚?这样美貌的姑娘,为何总爱骗人?”他想不通,心里有些抓狂,想要高声大叫,却有气无力,只能静静得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射入林中,转而偏西,接着夜暮再次降临。苏曼卿一动也不想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废人,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岛上,活着也是无趣,不如死了倒也干净。他既然存了这个想法,便不再动弹,打算自生自灭。
便在此时,天边划过一颗流星,苏曼卿想起陆九烟的话,暗自思道:“那晚星斗坠地,陆前辈说修大化死了。这样的人是古今难得的人物,所以上应星宿。现在又一颗星落下,不知道又是什么人物离开了?”
望着满天星斗,苏曼卿不禁胡思乱想一阵,将平生所识得人物,一个个比作明星,在眼中来回闪现,时而高兴,时而伤心。心道:“这无数的星星,却没有我的星位,可见渺小之极。若是占据一个星位,即使此时死了,想必也会有人知道。嗯,大概只有陆前辈能看出来。”
他蓦地又想起元溟,寻思:“如果元前辈活着,他一定能看得出。”接着想起那本奇门秘术,不知道书中有无记载这些。
苏曼卿颤抖着手在怀中一摸,那本秘术还在,心想:“幸亏薛百策没有搜身,否则落入这个奸贼手里,那可是要出大事的。”此时漆黑一团,根本无法观看,叹了一口气,只得等天明再说。
一觉得有事可做,苏曼卿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饥饿之感,阵阵来袭。他缓缓坐起,发觉手脚勉强能活动,除了没有多大力气,行动还可以。
心想:“如果邬猛以双刀断我筋脉,外伤虽然厉害一些,内功可保不失,被五阳手融化经脉却不一样,表面看似无事,实则受伤更重。”他凭着记忆找到一颗果树,费了好些力气,摘了几枚果子吃了,精神微振。
人有时便是这样,当想死之时,却又吃了食物,其实便有了活下去的心思。苏曼卿便是如此,接着又摘了一些果子填饱肚子,然后倒头便睡。
转过天后,苏曼卿实在无聊,便取出那本秘术,一页页翻过去,果然有看星象之法。他看了一会,发现其中道理很深,一时理解不透,叹了一口气:“未等我探究明白,大概就要死了。”
忽然发现秘籍的书页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变色,吓了一跳,心想:“一定是在海水中泡得太久,这书页看来要毁了。”果然过不多时,那泛黄的绸纸被风一吹,竟然化作碎片,如蝴蝶一般纷纷飞起,飘荡在空中。
苏曼卿不禁后悔,想到这是前辈异人留下来的遗物,竟然毁在自己手里,一种负罪感涌上心头。此时再想补救,已然来不及,只能长叹一声:“看来秘籍也有寿命,此书自我而起,却又在我将死之时,化为异物。大概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