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有七八丈方圆大小,抬头一瞧,正中前方有一张石床,其实就是一块天然的方形巨石,隐约看见上面盘膝坐定一人。看装扮是一个儒生,年纪三十七八岁,相貌甚奇,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苏曼卿没想到这密封的洞中竟然还有人在,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唯恐主人误会,忙拱手道:“在下苏曼卿,误入先生洞府,还请见谅。”说完之后,见那儒生并无反应,依然微笑不语。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又道:“晚辈误闯迷阵,先生可知道出阵之法?若能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不论他如何说,那儒生高居在上,只是不言。苏曼卿不禁心中有气,暗道:“你大模大样坐在上面,难道当自己是神仙么?”
他走近几步,忽见那儒生双目微闭,心中一动,暗道:“不论儒道,皆有静坐之法,功行深时,可以入定冥想,外面声音,一概不闻。假如真是如此,那这儒生在此闭关入定,当然不想有人打扰。”
苏曼卿早年教他读书的先生,颇通儒道,对道学大有研究。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起入定后的反应,知道不能随便乱动对方的身体,否则会受到伤害。但入定到底有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在佛家著述上看过,坐一天也就如一刹那的功夫,一月、一年的时间,对入定之人也无分别。
昔时有人曾言:“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人们以为是神话传说,其实便指修行人入定之时,时间上并无长短之分,坐上一千年,也如一日一般,及至出洞之后,世事早变,他却觉得只如睡了一夜。虽然有些夸张,但道理是如此。
苏曼卿早年听过,也只当是故事而已。
他后来曾见那教书先生静坐三日不动,心中大为好奇,不知道他为何没有饿死。及至上了云霞山,听师兄们说,几位师长修习内功时,也能几日不动,可见传闻并不虚假。
宋代自程朱理学兴起,道学家的功课,便是半日读书,半日静坐。其静坐功夫虽与武学大有出入,但最高原理,乃至所求结果,并无甚多区别。读书静坐为得大道,而武学最高宗旨也是合于道。所谓道通为一,颇为大方之家所认同。
苏曼卿望着那儒生,觉得不便打扰,只好等他出定再说,便在旁边的一块石上坐了。
过了半日,洞中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忽然想起一事,暗道:“他能封闭在洞中,岂是一时半会便能醒的?看外面的泥土,似乎已有很长时间,他一日不出定,我便等一日,但若是几日,甚至更长呢?他还没什么,我岂非要饿死在这里?”
转眼见洞中旁边有一只锈迹斑斑的铁锅,走过去一瞧,只见里面的食物早已化为灰土,硬硬的如同石头一般。再看铁锅,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暗道:“铁锅已烂成这样,这得有多久?难道他真能一坐十几年?”
苏曼卿大感疑惑,想了一会,他记得那先生曾教过引人出定之法,便是在人的耳边轻敲木鱼,或是以手指轻弹,用微弱之声,缓缓将他唤出。此时并无木鱼,只得以弹指之法试一试。
苏曼卿先对着那儒生躬身道:“在下并不想打扰先生清修,但事出无奈,只好大胆请您出定,为晚辈指点迷津。”他慢慢走过去,轻轻上了石床,见那儒生身上已落了一层灰尘。知道所料不错,时间已很久。
他伸出二指,在那儒生耳边连弹几响,并无反应。略一思索,暗运内力,指响更加强些,一连十数次,那儒生还如木雕泥塑一般。
苏曼卿心想:“难道我用的法子不对,怎么没有反应?”又试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不禁灰心。
忽见那儒生面前似乎刻有字迹,他忙用手拭去灰尘,见利刃划成的字迹,甚是工整,直如用笔书写的一般。细细读去,只见上面写道:“奇门秘术,付与有缘,习成之后,可出迷阵。”他心中一惊,暗道:“洞外那迷阵果然是有人故意布下的,怪不得总是走不出去。看来布阵的便是眼前这个人。”
再看下面有一行小字:“欲得秘术,必先斩蛟。潜龙腾跃,中藏深渊。留有丹药一瓶,可避百毒,服之入水,利有攸往,切记,切记。”
苏曼卿回思片刻,心想:“原来那石阶并非只是引人入彀,其中果然有重大秘密。只是若不能发现这个山洞,看不见这几个字,谁敢下水?”左右一瞧,并无丹药瓷瓶,不知藏到了何处。
再往下看,写着:“速退后七步,勿近我身,迟则误矣。”最末写着一句:“元君山绝笔。”吃了一惊,难道这人已经死了?他想了一会,江湖上并没有听过元君山这个人,抬头见那儒生面露微笑,似乎正看着自己,面目栩栩如生,哪里像个死者?心中惊疑不定,忙退后几步,跪地叩了几个头,轻声道:“晚辈不敢贪图前辈的秘术,只要出得迷阵,再送回原处。”
忽听吱吱声响,那大石上面有字部分,竟然翻转过来。又现出几行字迹,仔细一瞧,上面刻着:“君果是有缘人,若稍有迟疑,必入吾所设机关,性命休矣。丹药藏于洞外玄冥树中,君可自取。”上面不知怎么却多了一只瓷瓶,他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