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曼卿心里有些难过,忖道:“当初从青石峪出来,便是为了寻找妈妈,如今什么都没弄清,就这样回去了,英姨肯定会失望,义父虽然不要我报仇,但总不会希望我一生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就此放弃?不能为他们洗雪冤仇,还谈什么孝道?如果现在就回去,安度余生,我都不如这个卖柴的少年。迎难而上,才不失年轻人的本色。”
忽然想起读过的一句话:“彼既丈夫我亦人,何必自卑生退心。”越想越觉有理,豪气陡生,暗道:“他人可以,我苏曼卿自然也可以。”他快步走上前去,叫道:“兄台请留步。”
那少年一怔,问道:“这位大哥,你是在叫我么?”母子俩人都看着苏曼卿,一脸疑惑。苏曼卿笑道:“兄台是要卖柴么?”那少年点点头,道:“是啊。”
苏曼卿道:“我买了。”那少年犹豫道:“我是给寺上送去的,不能卖你。”苏曼卿在怀中摸出一锭元宝,道:“我有急事,先卖我吧,这个给你。”将元宝塞在那少年手里。
母子俩从未见这么多的钱,顿时呆住了,苏曼卿道:“拿钱去给你母亲看病吧。”顺手接过柴担,挑在肩上,又将斗笠戴好。母子二人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眼见苏曼卿转身走了,那少年忙跪下叩头,叫道:“多谢恩公,谢天谢地。”
苏曼卿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来,那少年甚是刚强,但为了自己的母亲,一只元宝便让他感激涕零,跪倒在地。他心里又觉得很轻松,原来帮助别人心里竟是这样的痛快。
他走了半日,天已到正午,只觉腹中又饥渴。手搭凉棚,遥望前面林中隐隐飘着一幅酒旗,还未到近前,从风中便闻到一股酒香。
苏曼卿虽然不怎么喝酒,但闻到这股香气,也不禁想喝上几口。他急走几步,转过十几棵大松树,来到店中。天气较暖,门前摆着七八张桌凳,并无一个客人。
店伴见来了客人,连忙过来招呼,苏曼卿随便坐了,要了一碗面。又闻到酒香,忍不住问道:“店家,你这可是酒香?”店伴笑道:“客官闻到了,这是我家自酿的村醪,在远近几十里一打听,没有不知道的。”
苏曼卿见他这样自信,忍不住说道:“给我倒一碗尝尝。”店伴以为他不信,说道:“客官不用怀疑,您喝了就知道我没骗你。”说时,已拿过酒碗,斟满了,送到他面前。
苏曼卿见酒水十分黏稠,呈金黄色,香气阵阵扑入鼻孔,端起来喝了一口,确实香甜,赞道:“好酒。”心想:“如果白贤弟在这里,我跟他好好喝上几碗,那才痛快,一个人便觉没什么意思。”
他喝了一碗,有点心不在焉,脑中还在想着怎样去寻找母亲,如何报仇的事情,暗自琢磨:“义父要我到云霞山,必定有他的用意,但师父为何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知道呢?难道他又在骗我?”思忖了半天,还是觉得洪月天有些事情瞒着自己,但他既然不说,又没有其他办法。
正想着,忽觉眼前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好像有些眼熟,刚要背过身去,便觉天眩地转,人事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渐渐觉得有些发胀,苏曼卿还未睁开眼,隐隐听到有人道:“小爷,求你开恩,放了我吧。”心中诧异:“谁在求我?”却听另一人怒道:“大爷为何要放你,开黑店就该砍了你的脑袋。”声音有些熟悉。
苏曼卿蓦地想起自己喝过酒后,见到几个熟人,一个秃头汉子,另外三个是嵩山三雄。自己刚要转身避开,便晕倒了,听他们说话,原来这店主跟这几人是一路的。嘿,传说中的十字坡竟然遇到了,该不会也学孙二娘一样将我当作牛肉卖了吧。
只听那熟悉的声音道:“我哥哥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活了,小爷也不用刀子,就在店中挖个坑,一齐埋了。”便在此时,一阵噼啪之声响起,有人大声惨呼。
另一人道:“小爷,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些花刀门的人强横的紧,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做,小人全家都要没命。”听声音正是那店家。
那人冷笑道:“那你现在就不怕全家被埋么?”苏曼卿越听越熟悉,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新结识的白象,心中又惊又喜,不知道他如何到了这里。
店家哀求道:“小爷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白象哼了一声,道:“你还想有下一次?我小哥乃是金玉之体,现在被你们伤成这样,让我这个当弟弟的怎能罢休?”
店家道:“小人实在不知那位公子是您的哥哥,如果知道了,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呢。”白象道:“男子汉要敢做敢当,你既然开黑店,就会提前想到有这么一天。”
店家哭道:“小人真不是开黑店的。”白象怒道:“都在客人酒里下毒了,还说不是黑店。我最恨你这种不认帐的东西。”只听那店家大声叫道:“饶命,饶命。”
苏曼卿坐起来,走到门口,向外一瞧,见白象坐在一张椅子上,左腿踩着一条板凳。有三人被绑在树上,一人手执树枝,正在轮翻抽打,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仔细一瞧,被绑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