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金石老君性子邪僻,行事全凭一己之好恶,他所杀之人,固然有许多大恶之徒,却也有良善无辜之辈。出手杀人,快意人生,便是其所持的人生信条。
这次遇袭,金石老君并不感到意外,江湖中宵小之徒多如牛毛,杀之不尽,所以这几个人的死活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那蒙面人突然遁走,才使他十分震怒,隐隐觉得后患无穷。此时无法,只能丢下不管,刚才为了击败四人,强行运功,内力耗损严重,这时已经很难压制住体内的毒性,头脑渐渐有些混浊,暗道:“若不及时离开,等那个畜牲回转过来,我命休矣。”想到此人辣手,心中一凛,强打起精神。
举目一瞧,遥望寺后崖壁森然,想起山上满是松柏,林木极盛,便想去找个隐蔽的所在疗伤。他心里虽然清楚,但毒性太过霸道,何况身上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此时尚未能除去,否则即便内功纵然再高,也无法施展。行了一段路,眼睛渐渐迷离,恍忽看见雪中又出现一个人影,心中大惊,还没来得及起下一个念头,便觉眼前发黑,仰面栽倒。
当再次醒来之时,金石老君只觉得胸中烦恶欲呕,身上软绵绵的,好似散了架一般。随着一阵噼啪之声在耳边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好半天才恢复神智。
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山洞之中,身前燃着一堆火,空气中充满了松脂味,一个人缩着脖子,双手向火烤着,看不见面容,不知道是敌是友。
金石老君定一定神,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暗道:“我体内毒性发作,晕倒在路边,难道是他将我带到了这里?”为了谨慎起见,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观察着。
那人拔弄着火堆,忽然转过头来,金石老君急忙闭起双眼,只觉眼皮被人掀起,那人眉头皱了皱,随即又坐到了火堆旁边。从怀中拔出一柄匕首,捡起一根树枝削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金石老君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模样倒是很清秀,只是太过文弱一些。他见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略安。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又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枚细细的木签,对准他的关元穴,便要刺下去。金石老君吃了一惊,心想:“这里岂是随便能刺的?小子大胆。”脱口说道:“你要干什么?”
他冷不防说出一句话,把那少年着实吓了一跳,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惊道:“你醒了?”
金石老君阴沉着脸,目光如刀,缓缓地道:“你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那少年脸涨得通红,说道:“谁鬼鬼祟祟了,我见你一直不醒,所以想用金针刺穴的法子,试一试。”说到后来,不由得低下头去。
金石老君奇道:“你精通医术?”那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并不精通,只是在书上胡乱看过一些。”金石老君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奇人了,原来是个寻常的乡野小子。”
那少年甚是腼腆,听到对方如此一说,脸上又是一红,咬着嘴唇,问道:“前辈一定是奇人了?”
金石老君见这少年气质纯朴,丝毫没有狡诈之态,觉得有趣,双目凝视着他,反问道:“何以见得?”那少年道:“身被致命剑创,又中剧毒,竟然还没有死,岂非是奇人?”金石老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牵动伤口,不由得咳嗽起来。
那少年以为他嘲笑自己,微微发窘,蹲在火堆旁,不停的拔弄着柴火,默不作声。
金石老君深吸了一口气,丹田中的真气乱糟糟的,知道毒性发作,内力暂时无法聚集在一起,忖道:“若非我内功深厚,又有人将我救到这里,大雪寒天,只怕有十条命也死了,即便如此,要想完全将毒逼出体外,也非短时间内所能完成。”想到遭受伏击受伤,心中又气又恨。沉吟片刻,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那少年道:“我叫苏曼卿。”金石老君又是一怔,心想:“乡下人竟然叫的这样斯文,真是不多见,嗯,或许他父母识得一些字也未可知。”说道:“你住在这附近么?”苏曼卿摇头道:“不是,只是路过而已。”金石老君又道:“大雪漫天,不在家里陪爹娘,跑出来干什么?”
苏曼卿眉头稍皱了一下,淡淡的道:“我没有爹娘。”金石老君心想:“原来是个孤儿。”他原是心肠刚硬之人,此时不知为何,听到苏曼卿是个孤儿,便想安慰几句,见他脸上的伤感一闪即逝,随即恢复平静,又想:“大概他父母早死,已经习惯了。”
脑中刚转了个念头,见苏曼卿盯着自己,便道:“我叫李百世。”苏曼卿点头道:“原来是李前辈。”金石老君察言观色,暗自寻思:“这小子如此文弱,定是先天元气不足,而且听到我的名字并无多大表情,显然不是江湖中人。”随即又想:“我出走西域十几年,武林中早已物事人非,年轻人没听过也不奇怪。”
苏曼卿忽道:“李老伯,你既然会武功,想必对江湖上的事情很了解,我说一个人,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金石老君嗯了一声,道:“我许久不问世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