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起来。他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只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时候了,那时的他还没搬家,那时的他还很小。
那时他只有九岁。
任云生忽地打了个冷颤,抬头望去,墨染的天空开始飘落点点银花。再低头下来,不知何时他已多了一身黑色的棉袄。上面还用红线绣着个奥特曼头像,小时候的他最喜欢这个了。
记忆如开闸洪水,浩浩汤汤充塞得脑仁生疼。任云生捏住额头,这时耳边又冷不丁地响起一声问询:
“你······忘了我吗?”
“我忘了谁?你谁?”任云生猛地转身,怒目视去。周遭空无一人,雪却已积留了寸许厚度。真快,明明才刚开始下,却像有了一段时间。
他没来由如此想,诡怪的是背后一句轻声的呢喃。一字不差,同起同止。像窥视了他的心理,让他无所遁形。任云生回头,瞳孔骤然放大,他看到了最不可能看到的一个人······他看到了自己!
“任云生”站在不远处笑了笑,牵动起肩膀几下晃抖。“你好啊,或者我应该说······好久不见。”
“我果然是在做梦?”任云生略一歪头,视线如长剑露锋。无论他脑袋往哪摆,点或者摇,始终直指对方。“梦里会感觉到自己做梦不太可能吧,那换句话说这不只是一个梦?”
“任云生”并不理会,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似乎两人真的是好久不见,需要花一点时间来确认对方。任云生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这真的是梦未免太真实了一些,全身刺刺麻麻的,感受清晰而明确。
半晌,“任云生”出声道:“你的眼睛里少了点东西,看起来像一条傻狗,护着自己的骨头。这眼神真让人恶心。”
“······”任云生气得一笑,反唇相讥:“中二病?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有点有点嗯,中二吗?我什么眼神关你屁事,感情现在做个梦都要被奚落了?”他骨子里有几分小流氓,这点随着恐怖片的压迫开始张扬起来。梦中念头升起,很容易便做出相应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相比起来另一位脾气要好很多,他也不恼,只是淡淡笑了起来。“连性格也跟着变了,该说是遗传吧,真是越来越像他······还记得这里吗?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任云生思索着对方的话,其中意味颇多。闻言他抬起头,“听你的意思你也有印象?哦对······是我犯蠢了,这是我的梦,你有印象很正常。这里是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吧,我还记得那个小卖部,经常从那里买东西。”
“那你还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吗?”对方指指任云生脚边,那里是皑皑的白雪。短短几句话功夫,似乎又积留得厚了些。
“没有。”
对方稍显失落,出神着喃喃自语:“这样啊,可惜呢······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印象。既然如此,你还记得·····他吗?我很久没叫过这两个字了,不太愿意去说,生下我们的那个男人,记得吗?”
任云生脸色一沉,语气骤冷:“别跟我提他!我不记得他!”
那个男人,他的父亲曾给整个家庭带来无尽的伤痛,留在任云生记忆里的只有噩梦。这个品行恶劣的老混混,即便在入狱后还如梦魇般萦绕不去。让他被人疏离,被人厌恶,被足足嘲笑了十七年之久。
“就在这条街,”任云生的反应激起了对方的兴趣,“他与人械斗,最终导致对方重伤休克。之后被捕入狱,我们才能脱离这个家伙的噩梦,才能脱离被殴打、被辱骂,脱离那满屋子的酒精味道。一切都是来自这里,这是我们的转折点······”“别说了!闭上你的臭嘴!”任云生大叫,冲上去便打。
他的速度很快,在梦里他完全不需要顾及墨种的负面影响,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杀招。黑脉颤动,双目赤红,雪花被拳风冲得肆意飞舞。这一拳即便是郑吒也不能轻易接下,但,对方只是轻轻探出手掌。
强力的一拳戛然而止,停在那只干瘦的掌中。地上的积雪砰然激起,周身飘荡着白色的尘埃。“不是你这么用的,现在你变得可真蠢啊。”话音未落,任云生身子一轻,对方抓着他的拳头向上抛去,绝然的大力令他无法抵御,高高飞出十数米,最后重重摔落在地。
手背上黑色的细脉一闪而逝,他将双手抄在袖中,像个乡野的老农。“真蠢。”
任云生挣扎起身,还欲上前,却发现从来不虚的墨种居然自己消退下去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全身的力气,他蹒跚两步,连维持站立都有些困难。
“你再这么用下去终有一天会被那病毒同化成怪物的。”对方轻叹,脸上却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不用你管,你不过是个梦而已,嘚啵嘚啵那么多屁话干嘛?!”
“真的只是梦?如果是梦的话相信就是了,何必又专门说这一句呢?”对方轻易看透了任云生的心思,他们本就是一个人,所思所想,一般无二。
沉默片刻,任云生忽然笑了,喜笑颜开,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
“果然是这样,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