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哗哗啦啦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熊剑西打着伞,叼着烟,慢腾腾走在街上。他一直在暗中警惕,确信身后没有人再跟着他,监视他了,他的行动终于自由了,可是他心中反倒不踏实,满心疑窦。
昨天,黎世君找他谈话,要他负责训练76号新招录的人员,他虽然心中奇怪,不明白黎世君为什么忽然开始信任自己了,可还是答应了。
黎世君为什么忽然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黎世君不再派人监视自己,而且还给自己安排了差事?
熊剑西心中一片茫然。
一个人打着伞从身旁路过,两人手里的伞碰在一起。
熊剑西转头一望,那人也正望着他,看清那人相貌,熊剑西心头剧震,霎时间呆若母鸡,手中雨伞掉落在地,失声叫道:“你……”
那人迅低头走过,沉声道:“跟我走!”语声清脆,正是女子声音。
熊剑西一呆之间,那人已经走过身旁。
熊剑西不及多想,俯身捡起地上雨伞,抬头瞅瞅四周,只见街上行人匆匆而过,并无丝毫异状,定定神,快步跟上那人。
只见那人快步拐进一条小巷,熊剑西快步跟了进去,抬眼一看,小巷尽头有几个行人往前面走着,拐出了巷子,此时小巷中除了那人和自己,再无旁人。
那人放慢了脚步,似乎有意在等着熊剑西。
熊剑西心中狂跳,快走几步,追到那人身后,叫道:“你……”只说了一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那人霍然转身,抬高雨伞,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熊剑西。
熊剑西颤声叫道:“丁清,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
那人眼中闪出一道悲色,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盯着熊剑西,没有说话。
熊剑西心中激动,上前一步,低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
那人退后一步,沉声道:“我是丁灵,丁清的妹妹。”
熊剑西一下子呆住,紧紧盯着丁灵,失声道:“你是丁灵,黑猫丁灵?”
丁灵点了点头。
熊剑西定定神,盯着丁灵,沉声道:“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上海?”
丁灵盯着熊剑西,没有说话。
熊剑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多余,一时间也是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丁灵沉声道:“你的卧底行动没有被76号的特务识破罢?”
熊剑西一呆,盯着丁灵,沉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计划?这个计划只有你姐姐和我知道,而且我也只和你姐姐联系。”
丁灵冷冷道:“现在我姐姐不在了,这个计划由我和你来完成。”
熊剑西默然半晌,沉声道:“你想怎么做?”
丁灵沉声道:“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一声,至于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熊剑西点点头,低声道:“好,我等你!”
丁灵盯了熊剑西一眼,转身快步而去,晃眼间出了巷子,消失不见。
熊剑西呆立片刻,转身转出了巷子,四下扫视一眼,快步而去。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一个小院子,76号临时办公地。
丁黑屯坐在办公桌前,黎世君敲门进来,关紧房门,转身走过去,低声道:“大哥,你找我来什么事?”
丁黑屯站起身,低声道:“兄弟,走,坐下说。”
两人来到沙上坐下,丁黑屯凑到黎世君耳边,低声道:“兄弟,重庆方面有回复了!”
黎世君低声道:“他们怎么说?”
丁黑屯低声道:“军统戴局长同意咱们所提条件,已经上报国民政府,正在等待上峰决断。”
黎世君哼道:“这不等于还没有答复么?”
丁黑屯低声道:“兄弟,军统戴局长答应了,并且已经以军统局的名义上报给国民政府,这个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想,军统在敌占区的主要对手就是咱们76号,而国民政府也依靠76号跟咱们76号斗,既然军统局是这个意思,说明他们没有能力对付我们,或者说,至少他们军统局没有取胜的把握,因此不得不选择策反招降我们这条路。国民政府既然明知道军统局不一定能斗赢我们,而不得不采取策反招安的法子,他们又为什么要反对?”
黎世君点点头,沉吟不语。
丁黑屯低声道:“何况这件事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咱们要求国民政府委员会给你我兄弟签特赦令,对咱们来说,当然是非常重要,是咱们的护身符、救命稻草,可是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张纸,举手之劳,毫不费力,如此省心省力,惠而不费的事情,他们干嘛不做?难道他们非逼着咱们无路可走,狗急跳墙,跟他们死干到底,他们才高兴?”
黎世君点头道:“大哥说的是,可是国民政府什么时候才能做出决定,给咱们签特赦令,这份特赦令什么时候才能从重庆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