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明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漏可不是那么好捡的。
对此,李定国做过很好的分析:
走水路太显眼,毕竟数百条船在那儿放着,别人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水路眼下都有军队占据:襄阳是鞑子,武昌是李自成,九江是左良玉。随随便便都是好几万大军,己方只有两万多人,其中仅有六千多骑兵,剩余的都是有骡马驮着辎重的半机动步兵,外加那两三千的精壮的降卒。
如果说杨展死于急功近利,曾英死于没有防备的话。那阿济格、李自成、左良玉可不是蠢货,他们一是挟常胜之威,二是人多势众,三是离己方较远。一句话,全都不好搞!
朱启明深以为意,这些确实是事实。
李定国建议,舟师承载全部伤员,率大部船只返回。只留最好的水手,最有战力的大船,多携火炮弹药,作为前进的支援。这样也方便夜里偷渡,缩小目标,不容易被发现。
全军走陆路前进,取道县界,避开敌人主力。沿途继续搜集骡马,争取人人有马骑,提高机动性。
目前前进的方向应是荆州一带,经湖广中南部,绕去九江。
他的建议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但也有两个人不满意:王复臣和王自羽,水师是他们负责的,自然也想去争争功劳。
朱启明只能告诉两人,蜀都的巨舰将要造成,让他们的人回去接收,再多多训练些熟练水手和战兵出来,这也是件大功劳。
如此如此,二人方才怏怏地答应了。
新军的前进方式已定,诸将领各自回去准备。
这是一次冒险,虽不能收拾万全,也当做到尽量不失。
……
九江。四月初三日。
自从袁继咸同左良玉谈过之后,他就发现今天早晨饭点不久,左良玉的船队就开始启锚移舟了。
这是似乎要和平进入九江说事情的节奏。
但他考虑到左良玉进入城中将有许多不便,说不定冒出点大事出来,便赶紧迎到江边,就地在船上与左良玉相见,部下的各将领也都不带护卫一同前往。
左良玉对九江还是有所图的。
等袁继咸和将领们都到船上参谒以后,他从袖中取出来由黄澍之前给他看过的太子密谕,说道:“太子蒙难,诸位有义务随本侯前去南京!今天,就让我们大家一同焚香盟誓,驱逐奸佞,还朝政清明!”
九江城里的诸将不觉一怔: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出?
他们不知怎么办,全都齐唰唰的望向总督袁继咸。
袁继咸也懵了,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一会儿之后,他神色严峻地望着左良玉大声说道:“太子密谕从何而来?虽说先帝旧德不可忘,但今上新恩也不可负!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密令?!”
左良玉闻言脸色一变,这不是在变相说自己反对皇帝么?遂恼怒地说:“陷害太子的是奸臣马、阮之辈,所以本侯才要清除君侧奸臣,这和当今圣上无关,袁大人这话说的可相当不对!”
袁继威心想,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
他望着左良玉手下的一群将领说道:“师以义动,大家应当爱惜百姓才是。”
左良玉一看袁继咸似乎要展开口遁,便说道:“我辈做大事,行不得小惠。”
袁继咸不依不饶:“继咸负罪深重,蒙先帝赦以不死,仍付以封疆重任,待罪浔阳。九江一城百姓生死,系于侯爷,我不能不为百姓请命。”
左良玉听了之后,沉思良久,脸色很是严峻,叫人望而生畏。
趁着左良玉沉思无言的机会,袁继咸向诸将领讲明了国家目前面临的危亡情势。
他说,满洲鞑子正在南下,侯爷此时前去兵谏,南京势必不得已要抽调防北的兵力去防。而一旦满兵临长江,则大事去矣,你我必成千古罪人。兵谏不是正道,应改“檄”而为“疏”,以存君臣之体,听候圣旨处分……
左良玉想了一阵,改用缓和的口气说道:“前日我同制台大人约定,决不破城。至于‘清君侧’之事,也可以将‘檄’改为‘疏’,暂时驻军候旨。”
听到这句话,袁继咸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虽然左良玉答应他不破九江城,不骚扰百姓,但是他深知左良玉部下自来就是军纪很坏,而目前左良玉又受小人包围,身边无一个是敢说直话的正人君子,别看他名为统帅,实际上已驾驭不了他的乱糟糟的十几万大军。所以袁继咸决定还是守城。
其实不仅袁继咸不太放心左良玉那些部下,就连朝廷那边也开始了清除有关人员的动作。
南京。金銮殿。
朱由崧威严地坐在皇位上,目光炯炯的看着诸臣。
他心里想着,这些人平日里批评这批评那,说自己昏庸无道,爱好女色,不理朝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自己有多厉害,这次倒是不敢发声了!
这样也好,趁机杀杀他们的锐气!
朱由崧眼睛转了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