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屋门被拉开,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八,穿唐装、耷拉着眼皮的年轻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这副面孔,我心下就是一哆嗦。
这个人,不就是我么!
吴林显然早就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但看到他的时候,吴林还是猛皱了两下眉头。
那人出了院子,便顺着院里的小路走向厕所。
他的后背稍微有一点点驼,双手摆动时相当有力量,脚步也异常轻灵。
这样的身姿体态,显然是刻意模仿了我的样子。
我驼背,是因为斜方肌和背阔肌过于厚实,不是真驼,而是上身稍微有点臃肿,我双手摆动有力,是因为我常练上三路功夫,久而久之成了习惯,脚步轻灵,也是久练腾云步的缘故。
可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有些驼背,手臂和腿部的动作也十分刻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身上没有功夫,也没有修为。
他就像是看不见我和吴林似的,快速进了厕所,不一会又出来,到屋门旁的水池处洗手,最后进屋。
吴林朝屋门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进去看。
我随着他走到屋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的人在一遍一遍地说着“真作假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起初我还以为他正看《红楼梦》看到兴头上呢,可当吴林将屋门一脚踹开,我才发现刚才出现在院子里的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他一脸呆滞地盯着沙发对面的墙壁,一遍一遍地说着那句话。
“真作假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就像是从复读机里发出来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循环着,就连每一个字的声调,每一次抑扬顿挫,几乎都没有任何差别。
看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浮现出一股浓重的寒意。
吴林在我身边说“只找到了他,没找到仉丰羽。”
我不禁眉头大皱“他这是怎么了?”
“像是被人洗了脑,也可能这人本来就是个傻子,”吴林走到沙发前蹲下,盯着那人说“他只有在走路、吃饭和睡觉的时候表现得比较正常,其他时间就一直坐在这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说话间,吴林还抬起手,在这人面前晃了晃,可对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本来我以为他可能是易了容,要么就是戴了副和我一样的人皮面具,可反复看了半天,却发现他脸上根本没有易容的痕迹。
这时我又想起了景字脉有用毒易的手艺,于是特意拿了一颗御毒丸出来,喂对方服下。
没用,即便吃了御毒丸,他的面相也没有丝毫变化。
吴林摇头道“我检查过了,不是易容,他脸上也没有隐藏的刀口,说明也不是整容。这个人天生就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坐在那里,我心里翻涌着巨大的波动,可脸上却十分僵硬。
看着这么个玩意儿,我实在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吴林问我“怎么处理他,要不要把他做掉。”
我摇头“他没犯错,不该死。”
“他反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我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说真的,我现在突然有种三关崩塌的感觉,我想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得亏有吴林在我身边,他在,我心里多少还能安生一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让心境平复下来了,才对吴林说“你先撤吧,我找人来把他运走。”
吴林似乎有点担心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
我点了点头,没言语。
吴林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转身走向了屋门,临出门之前,他特意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腊月二十八,别忘了来北邙山。你一个人来。”
我扭头看他,他却又加快脚步,瞬息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现如今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吴林为什么要去北邙山了,所有心思全都被沙发上的人引走,听他那机器般的声音,我心里头就一下一下地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