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有道落地以后,也忍不住牢骚一句:“潮气好重啊。”
一边说着,左有道就打开手电,仔细朝着周围打了打光。
地下裂谷纵贯南北,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恰恰是谷底的至高点,在我们身前身后,都是斜着向下延伸的陡坡,头上的石顶同样也是斜向延伸的。
坡道被潮气和从石顶溅落的水滴腐蚀,变得比较光滑,我和左有道现在就像是站在一个双面滑梯的顶部,只要稍微没站稳,就会顺着斜坡滑下去。
左有道仔细朝前方扫了扫光,随后对我说:“邪气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朝着这个方向走,咱们应该能抵达湖泽下方吧?”
“应该能。”左有道应了这么一声,口气也有点沉闷。
左有道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意识到了,如果我们顺着脸前的斜坡滑下去,弄不好会和尸妖遭遇。
尸妖这东西,向来是比较难对付的。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儿了,自然也没有撤回去的道理。
我将一个背包扔给左有道,左有道将背包挎在肩上,我则先行一步,将身子向下一沉,后背贴着湿X滑的地面,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斜坡上的摩擦力比想象中要大一些,滑行速度不是很快,因为是背包直接和地面接触,我也不知道地上具体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只是在下滑的过程中偶尔感觉到一点点阻力,似乎在斜坡上存在某种胶脂样的东西。
这一路倒也没出现异常,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坡度渐渐放缓,我和左有道便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后面的路看起来比较粗糙,地面上有不少突起的石头,只能徒步前进。
我不着急走,先蹲下身子来查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情况,用手电朝地上打光的时候,确实能看到一坨坨类似于软胶的东西,和裂谷外的湿泥一样,这种特殊的胶脂上也带着血腥和米香混合的味道,只不过血腥味相对更淡,米香却非常强烈,甚至都有些刺鼻了。
更怪异的是,如果你不把鼻子凑在胶脂上刻意的闻,又闻不到上面的味道。
左有道在我身旁嘟囔着:“气味的挥发性很弱,这东西,有可能是某种精怪的胃液。”
我随口问了句:“会是尸妖么?”
左有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好说。”
我扔了手里的胶脂,端着手电走到了前面,其实不用手电我也能看清身周五百米的情景,之所以走在前面打光,只是为了给左有道提供一些方便。
一旦我发现前方出现异常,就会在第一时间将光束打过去,让左有道早做防备。
这个裂谷形成的时间不会太长,如今还能看到岩层开裂时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岩壁上也常常能看到边缘不太圆润的裂缝,如果裂谷存在的时间足够长,地上的石块早就被腐蚀干净了,墙壁上的裂缝就算不形成小型的溶洞,至少边缘也早就被滴水和潮气打磨光滑了。
看样子,当初那条和湖泽相连的河道之所以突然消失,确实就是因为地下的岩层结构出现大规模的变动,而眼下这条裂谷,也是在那次地质变动中形成的。
没走多远,就见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出现了一根体积非常大的石柱,我目测了一下,那根柱子应该是用人造的石砖垒出来的,柱宽至少在七米左右,柱高不到五米,在柱子的下方,是认为铺成的石板地,但和柱顶相连的,却是形状算不上规则的天然石顶。
我能看到那个石柱,却感应不到里头的炁场,左有道明明看不见它,却很早就提醒我前方的邪气很强,一直到手电光将柱子照亮的时候,左有道才说邪气就是从垒砌石柱的砖缝里散发出来的。
同时左有道也坦言,附近这一代的邪气可不止石柱里头这一道,在石柱后方,也不时飘来浓浓邪气,而且两种邪气的性质差别很大,显然不是同一个源头。
我凑到石柱前仔细看了看,用来垒它的石砖里都有金属加固,我和左有道没有带破拆用的工具,想要将柱子打穿看看里面的情况,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
随后我和左有道小心翼翼地绕过这根柱子,就在柱子正后方连着一条人工修葺起来的隧道,不管是我身后的柱子,还是隧道里的四棱青砖,都飘着一股明朝成化年间的味道。
想当年在苗疆设立暗房的死太监汪直,就是发迹于成化年间。
要是我没猜错的,这个位于地底深处的隧道,应该就是整个暗房构造中的一部分。
只是不知道,为了建造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刑房,当年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仅仅是为了泄私欲,就敢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怪不得古代的文人常说内官误国,现在想想,这句话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隧道被修得笔直,平整的地面上每隔二十米设一盏长明灯,只不过年代一久,灯油还稍有存留,里面的灯芯却烂光了。
左有道试着拿火机去点其中一盏灯,没能成功。
他这么做也不全是突发奇想,他是想验证一下,灯油里有没有混杂血婴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