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的眼光,黄玉忠好像挺在意的,路上的人好像全都打成了一片,唯独我和他备受冷落,这让他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爽。
我倒是无所谓。
其实简单一想就明白了,既然进入九龙窟之前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同足,这些参加春评的人肯定会事先做一些准备,比如打听一下这次春评的参与者都有谁,多在行当里走一走串一串,多和其他参与者联系一下,互相摸摸底细,以便确定自己要找谁来做同足。
这条路上的人,大多数在进入内山之前,都互相打过照面了。
像我们老仉家,因为二爷的脾气在行当里是出了名的暴躁,小辈们都怕他,自然也没人愿意踏足渤海湾,加上我才刚入行两年多,别人也没必要为了见我,特地跑到二爷的势力圈子里去。
我和黄玉忠一路边走边看,日头渐渐高了,路上也变得人满为患,而黄玉忠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劲。
我怕他压不住心里的火,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就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黄玉忠,你说,三青会是怎么将屋子运进内山的?”
一路走来,我发现路旁有很多贩售户外用品的商店,偶尔顺着门口朝里面扫上一眼,经发现里面的东西还很齐全。
店里的商品,还有三青会为与会者提供的食材,都要从外面运进来,可山路这么难走,他们是如何将数量巨大的物资运进来的呢?
黄玉忠的思路没能被我带偏,他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脸愤懑地对我说:“行当里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狗眼看人低。”
我无奈地笑了:“人家只是没注意到咱们,有没有轻视咱们,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啊。你应该这么想,其实不被注意也挺好,最起码咱们不用堆着一脸笑,见人就打招呼。这么长的路,这么多人,来回走上一趟,脸都笑僵了。”
黄玉忠有些烦躁地挠了挠额头,说:“像你和左有道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啊?你看看啊,你是阴差,左有道名声在外,可行当里真正见过你们的人却很少。你们好像也不希望别人认识自己似的。我总觉得,你们这种人,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在行当里的名望。”
我反问他:“我们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
黄玉忠想了想才说:“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大多数的小一辈门人,都是常年待在宗门里,每天打磨修为。可你和左有道就不是,你们天天在外头跑,好像很少在宗门待着。”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在外头跑?”
“这还用说嘛,前段时间我天天去老巷子……玩,一次都没见到你,每次问巷子里的店家,他们都说你出去办事了。”
我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去年开始,确实没怎么休息过,基本上一年35天,我至少有300天在外面,其实我也想好好休个长假,可没办法呀。”
黄玉忠问我:“你真就一点不在乎名誉和声望吗,我爸说,虽说修行者需要清心寡欲,但作为小一辈的人,还是应该有点追求的。”
我实话实说:“如果我真的不在意这些,就不会大老远跑来参加春评了。”
听我这么一说,黄玉忠就笑了:“也对。”
说话间,我们两个正好路过一个巷子口,当时也没有刻意朝巷子里看,只是从余光中看见,巷子口的左侧好像坐着一个人。
我和黄玉忠从巷子前走过,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个人追上来了。
黄玉忠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后面望去,我也跟着他一起停下了。
对方是个年纪和我相仿的道人,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长发在头顶上扎成一个骨朵,面相虽然年轻,可眉眼之间,却有着一种老头子似的安详,而他那一直垂到胸口的胡须,又在他的气质中平添了一分老态。
一看到这个人,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四个字:未老先衰。
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原本也抬头看着我,可一和我的视线接触,他就立即低下头,快速从我身边绕过去了。
当时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天涯何处不沦落,沦落人未必沦落,局中人,也未必知道自己正在局中。”
这话这一听有些玄乎,不过看到那些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这家伙和我们一样,也被人忽视了,那些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没有一个和他打招呼的。
而他之所以说出那么一番话,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我故意没去理他,带着黄玉忠继续向前走,那个道人却放慢了步子,等我和黄玉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对我说:“这位朋友,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我忍不住笑了笑,停下脚步来对他说:“九龙窟路途艰险,进去的人,怕是都要流点血吧?道长是在寻找同足吗?”
听我这么一说,道人不由地愣了一下,可随即就堆起了一张笑脸,朝我拱了拱手:“贫道孙路远,师承自武当山元妙真君。当面这位兄弟,可是仉家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