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一串烤肉,转了转铁签,发现肉的正反两面烤的不一样,一面有点焦了,另一面还没透。
实用也不管这些,甩开膀子就吃了起来,看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以为这些肉串只是卖相差了点,味道应该不错,可吃了一口才发现味道很一般,算不上特别难吃,但也不算美味。
大概是见了吃了一串就不再动嘴,实用就抬着额头问我:“怎么不吃了?”
我超炉灶那边看了一眼,见厨子正在专心烤肉,才小声说了句:“味道不怎么样啊。”
实用也笑了:“确实不怎么样,可这股味道,我却想了很多年了。”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嘴上说:“你口味真独特。”
实用放下了手里的铁签,抽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随后他又朝着四周撒望了一阵子,才对我说:“十几年前,我就是在这儿和二爷见面的。那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到二爷的脸,当时我们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二爷坐在我这儿,我坐在你那儿。”
我说:“二爷也不带你去好点的地方吃饭,怎么选了这么个破店。”
实用微微一笑,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十多年了,这家店还是过去的老样子,这里的味道,也还是当年的老味道。想当初,也就是二爷这顿饭,让我重获新生,唉,一眨眼,都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
我也是一时好奇,就开口问他:“六姑父,你当初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跑到渤海湾来了。”
实用慢慢将视线挪到了我的脸上,我读不懂他此时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在他的眼中,好像透着一丝丝愧疚。
良久,他才开口说了句:“我当年来渤海湾,是来赎罪的。”
我不解:“赎罪?”
实用先是默默地点头,随后又问我:“若非,你知道,当初大爷为什么对丰羽大哥痛下杀手吗?”
我想了想,说道:“过去的事,我倒是听二爷提起过一些,但具体的内情不太清楚。”
实用问我:“二爷是不是告诉你,大爷当初是怕丰羽大哥压不住自身的魔性,才决心要清理门户的。”
他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按说二十年前的那场纠葛,应该是仉家不外传的秘辛才对啊,实用虽说是仉家的女婿,可对于仉家族人来说,他也只是一介外人而已,可为什么……
我心里正这么想着,实用又开口了:“其实丰羽大哥身上的魔性,早在他离开仉家之前,就已经压不住了。”
“你和我爸,很熟吗?”我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实用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当初丰羽大哥被仉家通缉,说白了,是因为我。”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因为你?”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啊,”实用斜着脑袋,遥望着店门外的路灯,恍若陷入了回忆:“第一次见到丰羽大哥的时候,我才十三岁,那一年,仉家决定在兵字门中选出两个条件最好的进行扶持,我们岭南石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改名之前,实用本叫石庸,他父亲给他起下这么个名字,是希望他能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不用去顾及行当里的那些恩怨情仇,可仉家当年做出的这个决定,却让他不得已走上了前台。
他是石家的长孙,年纪虽然小,但由于天资极好,加上天生聪慧,从六岁开始,就一直受石家大力栽培,只希望有朝一日石家能靠着他重新崛起,但由于石家在行当里的地位尴尬,这样培养只能在暗中进行,行当里的人都不知道,在早已没落的岭南老石家,曾有这样一个天资卓越的少年天才。
后来仉家为了重振兵字门往日光辉,决心扶持石家,而实施这个计划的人,就是我父亲。
那一年,我爸年纪刚满双十,却已集齐三枚幽冥通宝,成为历史上少有的三钱阴差,那一年,石庸还是那个从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少年天才。
当时我爸受仉恒之命,到石家挑选一个孩子,随他一起出门游历,我爸一眼就选中了石庸,也就在那一年,李鸿胪,也就是灼尘子也在石家留宿,我爸见他和石庸关系要好,加上天资也不错,就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实用说,从85年年初到87年4月的那两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两年,那时候,他天天跟着我爸东北西走,我二叔张祖业,还有三叔孙传胜也同路相随,再加上李鸿胪,一行五人,同苦同富,亲如一家兄弟。
他们曾到过西南,在那里与狐妖斗法,也曾去过蒙古,寻找成吉思汗留下的兵书战策,也在西藏与红衣喇嘛联手克制血尸,短短两年,几乎走遍大江南北,虽说凶险无数,但也其乐融融,他甚至想一直这么走下去,不管前路有多艰辛,只要大家在一起,那就很好。
可就在87年的那个4月,一切都变了。
当时他们接到茅山的委托,到祁连山寻找一具东周古尸,具体的寻尸过程实用没有细说,只说在四月初,祁连山飘起了大雨,他们在当夜找到了古尸藏身的墓道,没见到古尸的踪影,却在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