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来米的时候,前车的车窗打开了,一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伸出头来,朝着我的车前窗招了招手。
我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五官算不上特别精致,眼睛小,嘴大,但鼻子的形状恰到好处地修饰了面部比例,皮肤看起来也格外光滑。
总得来说,这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女人,而且五官很有特色,初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但我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胡南茜,毕竟是一手将俞文焕带大的人,今年少说也有六十多了吧。
沙文晓五十多岁的年纪,能拥有二十五六的面容,这我还能勉强接受。
可一个本应该年过六旬的老婆子,却拥有双十年华的容颜,那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就在我心里想着,眼前这女人说不定是胡南茜的徒弟,她就操着浓浓的口音朝我喊了句:“跟上我来!”
就是胡南茜的声音!
李淮山立即朝车前窗使劲凑了凑,似乎是想仔细看看胡南茜的样子,可胡南茜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喊完刚才那句话就将头缩回了车里。
我迅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慢慢踩深油门,跟着前车一起提速,朝着银川市区进发。李淮山将后背贴在了椅背上,长吐一口气:“我勒个擦,行当里的女人都是妖怪。”
当时我也在想,难道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很多女人都是不会老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不管是沙文晓还是胡南茜,其实都算得上是行当里的特例了,沙文晓之所以一直不老,原是因为她在三十年前练了一种非常邪门的术法,这种术法能让她以很慢的速度衰老,但也会折损阳寿,曾有人推算,沙文晓的大限将会在五十八岁左右来临。
至于为了容貌而缩减寿元好或不好,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于胡南茜,她只是看起来和活人无异而已。
前面的黑色轿车带着我穿越了大半个银川,最后停在了一家很小的旅店门口。
我透过前车窗看了看那家店的门头,不但小得不成样子,连个招牌都没有,而且又脏又旧,看到它,我甚至有种回到了大上个世纪的错觉。
见胡南茜已经下了车,我和李淮山也赶紧下车。
两脚刚落地,我还没等推上车门,胡南茜就指了指那家破旅店,对我说:“这是当地最好的店了,你们先在这住半天,回头啊,我让雇主过来找你。”
这是当地最好的旅店了?
如果不是胡南茜在和我开国际玩笑,那就是她的眼睛瞎了。
她确实没瞎,我和李淮山关上车门的时候,她已经冲进了那家店的店门,一边还吆喝着:“给你们留了总统套,价钱还中,不算贵。”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一脸无语的表情,我估计我的表情也和他差不多。
这种破店里头能有总统套,忽悠孙子呢!
可人家毕竟是前辈,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也前后脚地跟了进去。
一楼靠门的位置有个柜台,但没有人当班,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胡南茜翻开了柜台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房卡。
我朝着门廊那边看了一眼,所有的房门都是那种挂铁锁的简易木头门,开门只能用钥匙,房卡……我估计房卡应该撬不开门上的铁锁。
胡南茜招呼我和李淮山上楼的时候,我就在想,她把我们弄到这么破的地方来,说不定是因为她和这家店的老板是亲戚,要么就是这家店根本就是她开的。
又联想起她刚才提到了“总统套”,我就隐约预感她可能想讹我们一笔。
住着筒子楼式的破房子,说不定里面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却要收总统套房的价钱,不是讹诈是什么?
甚至于当时我盯着胡南茜的背影时,连“奸商”、“骗子”、“为老不尊”这样的词汇都浮现在我脑子里了。
可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以后,一看到门廊里的装修,我算是彻底惊了。
眼瞅着门头破破烂烂,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我跟着鲁老板干了一年多,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用来包墙的木材,全都是上等的海南黄花梨。
在当今的市面上,高品质的黄花梨可不是一般的贵啊,敢用这玩意儿做包墙,绝对是钱多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