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水潭对面眺望,那地方看上去似乎只有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正潜藏在黑暗中悄悄地朝我招手。
当时我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游过去看看,但我也知道,水潭下肯定藏着极危险的东西,光是站在潭边,我心里都有些发颤。
这种感觉,和当初在东北老林对上棕熊的时候很像。
与棕熊的那次对练,恰恰是我激发出真性之后第一次感到恐惧。
这时李淮山很吃力地爬起来身来,在我耳边说了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我转过头去看他:“是不是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冲你招手?”
李淮山慢慢地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说真的,我现在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但我又觉得前面可能很危险。嗯,那东西可能是在蛊惑我,想让我深入险境。”
我顿时咂了咂舌:“不只是你,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不是戾字真性么,难道也会被蛊惑?”
“也许我不会被蛊惑,但却可以被迷惑啊。比如说,江老板要是给我下个迷魂蛊什么的,我估计自己很难保持清醒。”
“我还以为你是依靠直觉走到这里来的呢,闹了半天,你被迷惑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淮山一直紧盯着我,好像如果他不这么看着我,我就会毫无征兆地攻击他似的。
我特意让自己的视线和他交织在一起,沉一口气,对他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总觉得……就是直觉在指引我,但又不是特别确定。包有用不是说,让我先学会相信直觉,再学会判断吗,他意思是不是说,让我学会判断哪些是直觉,哪些是迷惑?”
李淮山立即皱眉:“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咱们是接着往前走,还是撤回去?”
他的话音一落,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四个字:“继续向前”。
可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却又在时刻提醒我,前方非常危险。
也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水潭中央突然传来“咕咚”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水面上炸裂,让整潭水都跟着震荡起来。
怪异的是,潭水在剧烈震荡间,竟然没有溢出来多少。
前后大约过了一两秒钟,水潭对面就传来一阵十分清晰的流水声。
那就是我之前在石台上听到的声音,轻盈、细碎,但又像是直接回荡在我的耳边,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楚。
光是凭借这阵声响的移动方向,我就能猜到水潭后面应该连着一条倾斜向下延伸的水槽,当动荡的潭水不是没有外溢,而是那些离开水潭的水全部灌入了水槽中,并形成一股冰凉的水流沿斜坡快速滑下。
渐渐地,潭水恢复了平静,而那阵细碎的流水声也渐去渐远,最终完全消失。
第一次听到这种声响的时候,我心里曾不停地打鼓,直到它消失无踪,我的心境才平稳下来,可这一次却恰恰相反,它出现的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而在它消失以后,我却觉得心中好像失去了某种依托似的,变得非常空洞,没着没落。
李淮山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对我说:“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蹲在水潭边,又一次犹豫起来。
要么游过水潭,要么折身回去,两条路,似乎没有那么难选择,可我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想要挪动一下都觉得非常困难。
李淮山说得没错,越来越不对劲了,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犹豫过,可即便我知道前方危险,应该立即折回去,却又无法立即做出决定。
当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的脑子已经有一半失去控制了一样。
我就这么和自己僵持着,时间在流逝,大空间中躁动的坤气还在四处奔涌着,李淮山站在我身边,盯着潭里的水面出神,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枪声出现。
就在我和李淮山双双僵在原地,无法移动一寸的时候,身后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我浑浑噩噩地回过头,朝着身后张望,当时我站在石阶顶部,身后的情景就像是阴云密布的黑夜一样,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摄心的黑暗。
李淮山竟然先我一步反应过来,立即对我说一声:“包有用!”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出现的那声闷响,应该就来自于包有用的狙击枪。
难道,包有用也进来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又传来“嘭、嘭、嘭”三声闷响——包有用连开了三枪。
他肯定进来了,而且在隧道或者石台上碰到了麻烦。
我立即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用力擦一下下巴,冲我点头。
就算是为了救包有用,我们两个也必须回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李淮山双双迈开脚步,朝着石阶下飞奔。
包有用的枪声还在持续,我急得他那把枪一次应该能装九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