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说来也是怪了,茅山那边最近不一直都是你在联系的吗?他们既然要来,为什么不联系你,反倒联系我呢,我就是个管账的。”
我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前阵子店里的生意都是你联络的,行当里的人还以为,你现在成了店里的接头人了。”
仉亚男耸耸肩膀:“可别。我就是一个管账的,别的事,你休想推给我。不行,明天我就得换手机号。”
我靠在沙发上笑,没再说什么,李淮山则很麻利地离开了旧货店,回他自己店里头拿烟去了。
茅山的人是当天下午五点多钟来的,这个时间点挑得很奇怪,往常来说,五点多,正好就旧货店关门的时间。
仉家有规矩,族内的每一门生意,都必须在六点之前打烊。
正是因为剩下的时间比较少,以至于这次的交易变得比较仓促,但好在茅山的人向来都比较可信,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顺带一提,两个茅山道长在来的路上就将货款打到了旧货店的账户上,他们是拿着汇款凭证来的。
当时李淮山看到了汇款单上的数字,说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买卖古董这么赚钱,他还开什么烟酒店,干脆弄个古玩店得了。
他这么说就是找点话题,调节一下气氛而已。毕竟那天到店里来的两位茅山道长都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整个交易的过程也在他们影响下变得过分严肃了。
只不过即便李淮山这么说了,两位道长还是没甩他。
等把所有和交易有关的手续都办好,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了,我和仉亚男没敢啰嗦,赶紧请两位道长离开。
从离开旧货店到出巷子口的这段路上,江老板、俞老板、温老板一直严阵以待地小心护送着道长们,直到他们走出巷子口,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就和老巷子无关了。
仉亚男站在门边,目送两位道长走出巷子口,随后才回过头来吐一口气,笑着对我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个月的账目上又要出现赤字了呢?没想到茅山的人来得这么快。”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将东西买走。哎,你别忘了把盈利的七成转汇给张大有。”
仉亚男显得有些不乐意:“七成啊,这么多,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我就冲她笑:“没办法,事先谈好的事,不可能再改了。”
“那行吧,”仉亚男探了探手里的汇款单:“不过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再去汇。”
这边我和仉亚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话,另一边,百无聊赖的李淮山又打开了收音机。
扬声器里立刻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本来我以为仉亚男会凶巴巴地让他把录音机关掉,可仉亚男没有,正相反,她还半眯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李淮山的歌声。
看着仉亚男那稍微有些陶醉的表情,我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淮山这段时间对仉亚男发起的爱情公式,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毫无用处。
我正想着这些,从录音机里传来的歌声突然消失了,不只是歌声,就连空带转动时发出的“嗤啦”声也没有出现。
起初我以为录音机又坏了,直到李淮山自言自语地嚷了一句:“不对劲。”,我才快速跑到茶几跟前观望。
通过录音机上的塑料窗,我看到磁带依然在转动,可扬声器里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淮山伸手去按停止键,我立即将他拦住:“等一等。”
他回过头来看我,我的视线则依然固定在录音机上。
磁带又转了一分多钟,扬声器里终于传来了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很轻、很远,就像是从入地很深的古井里发出来的。
仉亚男也凑了过来,她指了指录音机,问李淮山:“你录的?”
李淮山立即摇头:“不是我。”
我对他们两个分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小声对他们说:“今天下午,磁带里还没有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