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的眼眶,三天被仉立延打了一拳,到现在还肿着呢!”
“你哪有我惨,最起码你的骨头没碎吧?我光是左腿的骨头,今天就被二爷打碎了三次。”
诸如此类。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李淮山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特点,他的防备心理很强,如果他不放下防备,不管是什么人,都很难走进他的世界里,可一旦他接纳了你,就会拿你当兄弟,对你无比信任。
不像我,虽然表面上对他还算热情,其实心里总归还是不冷不热的,只拿他当个普通朋友,从没将他当兄弟。
这大概也不能怪我,毕竟我和李淮山说话的时间太少,我每天都要看书、修行,他的日子也和我差不多,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只有吃饭的时候我们才能闲聊几句。
李淮山是外冷内热,他很难放下心里的那道防备,可一旦放下,就放得十分彻底。
而我呢,表里一致,全都是不冷不热的,防备心不算太重,可让我完全放下防备,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那段时间里,我也曾问过李淮山,问他为什么要留在仉家,二爷又为什么要将他留在仉家,还处心积虑地培养他?
他说他不想留下,可又出不去,说什么,二爷在他身上种下了术法,他只要一到串子口附近,立刻就会头昏目眩,连方向都没办法辨认,绕来绕去,总是稀里糊涂地回到二爷家。
至于二爷为什么一定要将他留下,他也不知道,只说二爷答应过他,只要在仉家打五年的工就放他走,他看工资不低,而且还管吃管住,就留下了。
我问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每次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淮山只会闷闷地说一句:“我不想回家。”
对于李淮山家里的事,我也没兴趣打听太多,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没再多问。
记得那应该是禁足的第六个月,有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想小惠和鲁老板,就问李淮山借了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们。
李淮山来西堂之前,二爷就特意嘱咐过,不让他将手机借给我的仉亚男,不然就会重罚他,可李淮山也没管这些,二话没说就把手机借给我了。
我和李淮山都没有想到,我这边刚接过手机,电话还没等拨出去,二爷就冲到西堂这边来了。
他来得非常急,一眨眼就从院门口冲到了我面前,让我根本没有时间遮掩。
二爷是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天晚上管李淮山借手机的?这种事没人能回答我,反正他就是来了,不但来了,我和李淮山还被他抓了个现行。
过去,每当我犯了什么错误,二爷就会将几百斤重的铁链缠在我身上,让我围着修车厂后院跑二十圈。
可这一次他却玩出了新花样。
他先是让我和李淮山在屋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又拿来两块黑布,将我和李淮山的眼睛蒙上,让我们弯下腰,快速旋转两百圈。
等转完了圈,二爷又让我们贴着屋门站,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个很大的金属托盘,让我们双手挺直地端着托盘,又在托盘上堆满了细口玻璃杯和瓷碗,杯子在下,碗在上,由于根基不稳,这些东西在托盘上撞来撞去,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叮当”声。
二爷就让我们端着这么一堆东西从屋门口走到院门口,要求一个碗、一个杯子都不能被打碎,只要碎一个就重新来过。
蒙着眼走路,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你在行走的时候,会觉得每一步都有可能踏空,每前进一点点都有可能撞一脸血。加上托盘上的那些杯子和碗都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稍稍动一下,我就觉得它们会立即垮塌下来,全都砸到我身上。
第一次端着托盘向前走的时候,我刚刚心惊胆战地走出两步,就有一只碗落到地上摔碎了,只能重来。李淮山还不如我,他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敢迈出第一步,可托盘上的杯子和碗本来就没搭稳,即便他不动,还是有两个碗落地。
当我第三次回到屋门口的时候,李淮山才迈出了第一步,但也不知道他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回事,脚掌刚落地,手里的托盘就整个歪了,还好当时我摘了眼罩,要不然肯定会被那些散落的杯子和碗砸个正着。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晚上,我和李淮山都没能成功地走到院门口,在这期间,二爷一句话都没说,就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直到天色大亮,二爷才放过我们,还说什么,昨天晚上他为老仉家创造了一道新家法,并为其命名为“走暗铃”。
自打那天之后,二爷和大爷就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小辈,而在我和李淮山之后,第三个领教这道家法的人就是仉立延。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二爷用新家法来戏弄仉立延,我也不会在禁足的第八月偷偷离开西堂,更不会波折千里,在西南边陲的老寨子里找到那枚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