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仉立延又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冲着他点了点头:“去我家砸门的人就是他。”
头套被摘掉以后,暴烈的阳光穿透窗户,正好照在李淮山的脸上,他顿时眯起了眼,摆出一脸抗拒的表情。
我关了窗户,又来到李淮山跟前,李淮山渐渐适应了光线,随后就死死地盯着我。
被人抓到了这个地方,还被五花大绑、套上头套,这家伙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紧张。
仅仅和他一对眼的功夫,我就能大概判断出,这家伙不是普通的混混的。
说起来,之前我也曾听刘晓辉说过,李淮山从零四年至今年八月份前,一直待在号子里,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我朝着李淮山扬了扬下巴:“你就是李二狗?一个月前,到我家砸门的人也是你吧?”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反问我:“你是张若非?”
我点头。
他移动着视线,在我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说:“变成什么样了?”
李淮山:“变……壮了,脸上的肉紧了,短短一个月,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挠了挠左脸颊,疑惑道:“咱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面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呢?”
李淮山:“刘晓辉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这时候仉立延插嘴对我说:“你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不正常?”
的确不正常,李淮山太过镇定了,如果换成是我,被人绑在了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早就紧张得不行了,可他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正常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先是朝仉立延点了点头,又问李淮山:“为什么跟踪我?”
李淮山:“你打了张建宝和刘晓辉,我得和你聊聊。”
我皱起了眉头:“聊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淮山:“聊聊你想怎么给我兄弟赔礼道歉,是用钱赔,还是让我揍一顿拉倒。家具城附近没人开奥拓,你朋友的车太惹眼了。”
仉立延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若非在那辆车里的?”
李淮山:“他下车买早点的时候,我就在附近,但那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张若非,所以才跟上来,想确认一下。”
仉立延叹了口气,对我说:“这小子明摆着在胡扯啊。你再看看他这语气、这表情,也太淡定了,这绝对不正常!”
我没回话,只是默默盯着李淮山,李淮山和我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我记得,上一次他在我家门外喊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躁气,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想法大错特错。
过了小片刻,仉立延又问他:“你身上的念力是怎么回事?”
李淮山微微蹙眉,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仉立延朝他跟前凑了凑,又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仉家的阴阳阵困不住你?”
李淮山目视前方,丝毫没有搭理仉立延的意思。
他的反应越发让人琢磨不透,按照刘晓辉之前的说法,李淮山就是一个在家具城颇有点名气的混子,可现在我却觉得,李淮山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混混,他说不定和老仉家的人一样,也是行当里的人。
一边这么想着,我就环抱着双手,围着李淮山一圈一圈地转了起来,仉立延也抱起了手,一脸疑惑地盯着李淮山。
当我第三次转到李淮山背后的时候,仉立延又问了他一次:“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李淮山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但在仉立延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却快速动了一下,起初我以为他在悄悄解绳子,就朝着他手上看了一眼。
此时,李淮山正攥着拳头,从他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间的缝隙里,还流出了一缕汗水。
看到这一幕,我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家伙只是表面上平静而已,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紧张,满手心都是冷汗。
可再看看李淮山那一脸平静而认真的表情,你又不得不佩服他。
这家伙实在太能装了!
我就这么站在侧面看着他,越看心里就越想笑,当时,我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喜剧之王》中的一段经典台词:“其实,我是一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