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虽不是科举入仕,可要论文韬武略治国方略天文地理,却比那些呆板的老八股强百倍。”
马笠坐在地上,拔了个根草叼在口中:“哦,不是通过考试加入朝廷,那就是切了吉尔当阉狗咯。为了吃一口皇粮,连命根子都不要了,你还算个男人吗?”
“你,你放屁。”李莲喜的老脸拧在一块,“咱家还有一粒蛋!”
马笠继续扎它心:“有道是独木不成林。你只有独蛋,连独木都没有,还怎么造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是忒不孝了。”
李莲喜憋红了脸,愤怒道:“放,放你的大狗屁!你这个只会张冠李戴胡乱用典故的蠢货!孟子原话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
“说的是舜没有告诉父母就娶妻,是没有做到尽后代的责任。这‘无后’说的是子女不仅后代的责任!你这个愚蠢的蛆虫能不能不要曲解!”
它不等马笠反驳,就继续讽刺:“想当年,咱家说话的时候,那些文官只有俯首静听的份。你一个不懂文史,只通狗屁的蛆虫,怎么会有脸和咱家说话。是谁给你了勇气?”
“梁静茹。”马笠吐掉口中的草,“你这个腐朽老封建应该不知道梁大人。”
“咱家怎么不知道,昂?她就是个唱曲的!”现在的李莲喜就像干燥的火药桶,一点就着。不管马笠说什么,都要争个高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马笠贱贱的表情和语气,撩拨到了它的燃点。
论四书五经文史韬略,它比马笠强百倍,但马笠在这些方面完全没有羞愧感。以至于是它越纠正马笠的错误,越感觉窝火。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不得劲。
优越感没找到,反而被马笠的贱气逼得恼羞成怒,怒急攻心,心乱如麻,麻……
“麻痹!你再信口雌黄,咱家就活吞了你!”
“吞蛆不恶心?”马笠坦然接受“蛆虫”的身份,并以此反击。
“你,你……”李莲喜被呛得嘴角歪斜,“咱家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明白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
“水至清则无鱼。”马笠突然改贱风为凝重,“李大人或许做了很多世人认为是奸佞的事,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社稷吧。”
原本,李莲喜满脸的褶子比坑坑洼洼十几年没人保养维护的道路不遑多让。
但听到马笠的话后,它的脸顿时舒展开来,拉平了褶皱。
其熨平之速,就像坑洼道路所属地方的领导,得知上一级领导要来视察,不计人力物力加班加铺平路面。怎么一个快字了得。
“言之有理,咱家做事向来都是为了……”李莲喜顿了顿,“你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大人想多了。”马笠从地上爬起来,微微鞠躬,“对于您遭受不公待遇的原因,我可以用一句至理名言来解释。”
李莲喜有些担心:“又是鲁迅白岩松之流所说?若是他们的话,那就算了吧。”
“并不是他们。这句话是,越是能干的人越会被人挑刺,只有不干活的人才不会出错。”
李莲喜合眼琢磨了一会儿,再次睁眼后,看向马笠的目光便充满欣赏之意。
“不错,咱家就是那能干之人,为社稷做了无数的实事。而那些搬弄是非的结党营私腌臜们,领着俸禄窝在小黑屋,盯着咱家颁布的一条条事宜找漏洞。”
“咱家以为咱家的殚精竭虑会让粪瓢开心,哪曾想粪瓢因为腌臜们的鸡蛋挑骨头,而责罚咱家。‘能干有错’就是咱家为人臣子的真实写照啊。你这蛆……”
它砸吧了下嘴巴,改口道:“你这后生,虽然肚中满是草包,但却是个明白人。”
坐在轿厢内的花田有些发毛。
小家伙在干什么?让他激怒李莲喜,他怎么拍起马屁来了?该不会是我打他脑门那巴掌,把他给打傻了吧。
李莲喜看马笠越看越喜欢。
这后生嘴巴虽贱了点,但心敞亮。日后留在身边,咱家倒也不寂寞。
马笠看李莲喜越看越安心。
看样子,阉狗以为我站在它那一边。很好!最伤人的话从来都是出自最亲近的人。我在铺垫一下,铺到它心坎,然后在扎烂它的心!
“李大人。”马笠抱拳作揖。
“请讲。”李莲喜语气带着一点小期待。
“我曾听闻您过去在,在……”马笠露出为难的表情。
“但说无妨,不必忌讳。”
“是。您过去是给老道爷当,当……”他又吞吞吐吐起来。
“包衣奴才。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李莲喜在说这话的时候,老脸洋溢出淡淡的骄傲,“你们现代人以为‘包衣’是贬义,那是你们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不知晓包衣的地位。”
“……”欸?阉狗怎么这么坦然?我还怎么用它奴才的身份鬼身攻击!
“混朝的混蛋事虽多,可老道爷却是咱家这一生当中,所遇见的唯一明君。”李莲喜的语气充满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