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府王将军率领的大部队很快就到达杜文焕攻下的安军军寨,一万多人的大部队驻扎下后,明军派出多股部队,将周边的小股安军给清理了,这也让安军发现贵阳城周边被明军打开了口子。
杜文焕从重庆府出发时,带的粮食够自己三千人吃一个月,在贵阳城下收拢明兵和流民,军队膨胀到一万多人后,所带粮食只够吃十天。
所幸的是,明军不同于安军,朱燮元从成都调集了大量粮食囤积在重庆府,在杜文焕驻扎在水东司周边后,后方的粮道日夜不停地往过运送粮食,现在杜文焕打通进贵阳的路在贵阳以东,是水西的势力薄弱处,这也是杜文焕敢答应贵阳城知府推官往城内支援粮食的原因。
大部队驻扎下后,杜文焕立刻安排人匀出一部分粮食,送进贵阳城。知府推官也在杜文焕的主帐里吃了大半年来第一顿饱饭,实在是饿坏了。
粮食送进贵阳城里,贵州巡抚王三善的总兵李芳给守军留了一半,另外一半则在城里开设粥棚,限每人一碗。
王三善年近六旬,被饿了大半年,整个人的身体变得非常差。在原本的历史上,王三善在天启三年就因为强行突围而战。
但现在,由于吕梁镇的横空崛起,山东登莱兵被早早调回,没有和秦民屏的白杆兵一同行动,让王三善不敢出城作战,秦民屏沿袭着历史的轨迹,战死在贵阳城下,王三善留在城内,活了下来。
虽然王三善活了下来,但大半年的饥饿,也让王三善的身体越来越差。杜文焕的粮食进城后,属官给他熬了一碗米粥,结果王三善只喝了半碗就再也喝不下去,这说明王三善身体的内部机能已经损坏,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安军,各方面的情报都显示明军已经打通了进入贵州的路,安邦彦的围困圈已经被打开一个口子,还是一个大口子。
主帐里,安邦彦没有像以前那般,一旦战事不利便开始咆哮,而是冷静道:“事已至此,诸位以为如何?”
“国主,我要撤兵!”说话的是水东司的一名土官,养龙坑司丢了,陷在养龙坑司的可不止是安顺明带走的主力,还有青山司、底寨司等各地土司的部曲和奴隶,现在各司内部空虚,水东司土官怕明军趁虚而入,要带着部曲和奴隶回去。
水东司土官开了头,札佐司、上马桥司、白纳司等各司土官也纷纷站了出来,要撤兵。
帐中的安氏部将都不说话,各地土官的撤兵举动,说明以安氏为核心各地土司为辅的联军已经分裂,土官们对安邦彦的举兵不再看好。
“要撤,那就赶紧撤!都给我滚!”安邦彦突然怒吼道。
土官们当做没听见安邦彦的骂声,纷纷走出主帐。
安顺义担心道:“国主……”
安邦彦摆了摆手,冷哼道:“这些头人,他们以为回去还能做他们的土皇帝,真是太天真了!”
“传我令,各部都准备撤,往水西城撤,沿途的所有粮食全都带上,不能留下一粒。为避免被明人追击,靠近明军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是!”
等部将们都从营帐中出去后,安邦彦双手握拳,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他不甘心呐,围攻贵阳功亏一篑,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安氏的军队尽可能多的带回水西城,让明人忌惮,逼迫朱燮元只能行安抚之策。
养龙坑司,吕梁镇和白杆兵缴获了大量粮食,这些粮食可都是外财。明军内部的潜规则,军队作战,所缴获的财物都属于军队。对白杆兵来说,这些粮食能够运回石砫,改善人们的生活。
对吕梁镇而言,这些粮食可以出手给成都的大粮商,换回来的银子可以作为战死士兵的抚恤。
养龙坑一战,吕梁镇折损两百余人,人人带伤。打完仗后,有重伤的士兵无法救治,没有挺过去,还有一些士兵,伤口受了感染,也没有挺过去。
在战后总结时,各部重新报了自己的损失,吕梁镇共折损三百二十五人,因伤残废的两百七十人,也就是说,养龙坑一战,吕梁镇失去了将近六百人。
这次的战后总结,把总们都建议组建一支专门的医疗队,现有的医疗兵根本不够用。
刘文景则提到了另一点,他认为军中抚恤,不仅应该有战死士兵,还应照顾到失去生活能力的伤兵。以往吕梁镇的战斗,没有像养龙坑这一战一样,损失这么大。
在伤兵营,有一名士兵,叫王狗娃,在战场上被敌人砍断双腿,被医疗兵抬回伤兵营给救治后,王狗娃知道自己没了双腿。在乡村,像他这样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很难活下去。
王狗娃在病床上想了一天后,他不想像废物一样的活着,决定自杀,死了的话一了百了,也不用给家里人添负担,还能拿抚恤金。
狗娃所在班的教习去看望士兵时,感觉他不对劲,整个人一阵笑一阵哭的,心中担忧,便一直暗中盯着他。教习跟谭良栋学习过,在史书上看过,大战之后有些士兵会因受不了自己的伤而自杀,他怕王狗娃想不开,也跟历史上的那些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