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奢安叛军仍在,成都周围的守备很严密,卢象升在慰问大使的带领下,在城外排队等候接受盘查。
对此,慰问大使带着歉意道:“卢提督,这是总督大人为防止奸细入城,还望您不要介意。”
“没事。”卢象升摆摆手,朱燮元这样做反而能让他安心,若是朱燮元乱搞,他直接扭头就回,吕梁镇跋涉千里,不是过来送死的。
卢象升在等待的过程中,望了望成都这座西南第一的雄城。成都城墙上满是刀剑的划痕,有些地方还留有炮弹轰击的痕迹,这让卢象升心中警惕,难道叛军中已经装备了火器。
由于有慰问大使的带领,城门的士兵只是检查了一下卢象升的行李和马匹,便放行。
成都巡抚衙门,也可以称作是总督衙门,朱燮元一般都是在这里办公。
“总督,我把卢提督带来了。”慰问大使行礼道。
朱燮元点头道:“好,一路劳顿,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随后,朱燮元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卢象升,卢象升今年才二十四岁,在朱燮元看来就是个毛头小子。
卢象升忽略了朱燮元的目光,拱手道:“下官参见总督大人!”
“不必多礼,卢提督,解决贵阳之围迫在眉睫,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吕梁镇的人数、装备、主将你且一一道来。”
这是朱燮元对吕梁镇的摸底,兵部虽然给他送来了吕梁镇的基本情况,但朱燮元不太相信,当了三年总督,明军内部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纸面情况和实际情况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要从卢象升这得知吕梁镇的实际情况,这事关他的部署,真正上了战场主将一般不会虚报,不然很容易被派到危险的地方。
卢象升在吕梁镇那么多天不是白待的,随即把吕梁镇的编制、人数、装备、各部将领的情况说出来,末了,卢象升补充道:“总督大人放心,吕梁镇新成,谭良栋谭将军是个爱兵的,军中并无卫所之内的恶习。”
朱燮元抚须道:“吕梁镇四千战兵,实力不弱,军资粮饷所需几何?”
在吕梁镇中,军资粮饷全由后勤司负责,卢象升不清楚,直接道:“总督大人,下官虽为提督,但并不干涉吕梁镇之事,军中所需粮饷军械全由吕梁镇后勤司负责。”
听了卢象升这话,朱燮元不由得对卢象升高看了一眼,文臣领兵最容易出的问题便是文臣行使武将的职责,变相剥夺武将的指挥权,若是文臣指挥得好也就罢了,但事实上很多情况文臣都只是纸上谈兵瞎指挥。
朱燮元在当上总督时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导致第一次收复重庆府没有成功,卢象升作为提督能不乱插手前方战事,这很难能可贵。当然,这也是卢象升不了解吕梁内部的具体情况,卢象升和谭良栋二人一文一武,不会随便干涉对方。
“那就让吕梁镇自己把所需的军资粮饷报上来。不过,吕梁镇四千人所需必不是小数目,我已征召八千民夫专为前线运送各项物资,这转运之事是由你负责吧?”
“这是下官的份内之职。”
“好。”朱燮元站起身来,接着道:“贵州平乱,安氏军力颇多,又是本地作战,明军各部需协同作战。卢提督,吕梁镇四千战兵,已经能和石砫白杆兵持平,不知那位谭将军是怎么想的?”
“总督大人,吕梁镇当作为一路主力。”卢象升坚决道,吕梁镇自成体系,单独作为一路更好。
朱燮元沉默,半晌后才道:“先让吕梁镇把所需的军资粮饷报上来,完成转运之事。”
卢象升点头,也不再多言,吕梁镇若想作为一路主力,需要给朱燮元证明自己的实力。
赤水卫,吕梁镇各部在原赤水卫卫所军的营地驻扎下来。赤水卫虽然还在明军手中,但赤水卫的卫所军早已被打散,守在赤水卫的是四川龙安府的卫所兵。吕梁镇驻扎下来后,龙安府的卫所兵撤出,仅留下朱燮元派过来的观察使。
在我们的印象中,古代军队出兵作战都是扎营立寨,军营帐篷连绵不绝。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扎营立寨是实在没有办法才那样干,就像吕梁镇这样,有现成的卫所军营房,各部直接就可以分批入住。毕竟,住房子怎么都比住营帐舒服。
贵州多山,方便取木,因此房子多为木制。谭良栋和参谋司的人便住在一个大的木屋子里,住惯了窑洞,刚住进木头房子还真是不习惯。
参谋司的人把朱燮元送来的贵州承宣布政使观舆图挂在专门制作的木板上,谭良栋站在地图前细细察看。
明代的贵州可不是后世的贵州,宣慰司、安抚司、番司、洞司、佐司各种各样的司占据了贵州百分之八十的地域,贵州边上的一圈也是赤水卫、安南卫、毕节卫、平越卫、兴隆卫等各种各样的卫所。
在明初的时候,贵州周边这一圈卫所把土司们压制得死死的,但到了后面,卫所制崩溃,土司们渐渐不安稳起来,从正德年间开始大小土司就时常叛乱,到了天启崇祯年间,叛乱的规模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