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秦瀚见到白狐时的神情相当平静,似乎这和其他小猫小狗一类的小动物并没什么分别。王充一边在心中暗暗敬佩秦爷爷没有无聊的迷信思想,一边说明了原委,秦瀚几乎未作思量,便同意看看伤口。
王充将白狐小心地放在他曾经躺过的病床上,秦瀚刚上前几步,它便抬起头,双眼微眯,警惕地看着老爷子。王充见状,只能拿手抚抚白狐的颈背,安慰其放松身体。白狐依旧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抚摸,竟伸出爪子人性化地把他的手指拨了拨,才收起尾巴,趴下身子,显露出一些萎顿之色。
秦瀚看在眼中,也是啧啧称奇,似乎很难理解这只有灵性的动物如何与孩子扯上了关系。他稍微翻看了一下白狐的四肢和腹部,再取了一点其口角的血迹加以分辨,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王充道:“它只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受了些内伤,只要用药得当,休养一段日子便可痊愈。
“秦爷爷,一段日子是多久?”王充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字眼。
秦瀚道,“虽然它的骨骼完好,但内伤这东西,由于原因各异,导致的后果也各有不同。况且爷爷我不是兽医,不能对症下药的话,也只能尽力而为,利用药物使其伤势逐渐好转。不过你放心,只要养病期间不再受什么伤,多则数月,必定无碍。”
听到这句话,王充却莫名地将其与白狐那怪异的如同打坐的姿势联想了起来。难道这真是一只快要成精的白狐,因为自己的干扰,走火入魔了?
他这一通乱猜,竟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纯良的心性,让他更多的是心怀愧疚,而并未因可能捡到了一只“妖怪”而惊慌失措。
病床上的小狐狸似乎也有所感应,默默地瞅了他几眼,目光如春风拂过恰恰解冻的一汪清水,初显柔和。
秦瀚随意地抓了几帖药,也不要钱,直接赠予了王充,让他每日定时定量地用温水冲泡了给白狐送服即可。还说最好让其呆在室内,不要在外头染了风寒,不然内忧外患,恐伤势不稳。
王充千恩万谢地接过药,还讨了块棉布把白狐包起来,这才抱着它回了家。回家时,父母的情绪已基本平复了,乡民们也纷纷散去,毕竟孩子已经找回来了,没必要再为之纠结,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
王充归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父母宣布,要领养这只白狐。徐爱莲原本是不赞成家里养宠物的,毕竟有个孩子就够累了,也不愿再多个吃喝拉撒打扫卫生的负担。但白狐本就是外形优雅的动物,又没有一般狐狸身上的怪味,再加上它此时受了伤,卧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徐爱莲的心莫名一软,竟答应暂时留其在这边养伤。妻子都同意了,对于家务活向来不怎么沾染的王建华自然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王充的外婆和其他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对于白狐心怀敬畏,其实不怎么赞同外孙把它当成宠物来养。但见王充与其相处得不错,虽不算你情我愿,却也没有什么“欺男霸女”之事,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期盼白狐对外孙并无恶意。
至于小狐狸自身的意愿,由于不能说人话,已被选择性地无视。
得到长辈们的首肯,王充立即兴冲冲地回到房间,细心地关上窗户,找了条材质更好的小毯子铺在桌上,才将白狐放上去歇息,自己则趴在桌边近距离看着它,朝天竖起两根手指,小声发誓道:“对不起啊,这次不小心害你受了伤。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的!”
白狐懒洋洋的地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假寐。
…
过了一阵,它忽然觉得有些发痒,抬头才看到王充正偷摸着它那蓬松的,有半个身子长的尾巴。白狐无语地把尾巴挥至身前埋起来,小男孩这才悻悻地缩回了手。
…
因为已闯了一次祸,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充都被父母看得死死的,只能在不出村的范围内玩耍,不许踏离村口半步。
他倒也安之若素,每天除了去村中的伙伴亲戚那儿串串门,便是给小狐狸喂食和服药。
王充还给白狐起了个非常通俗的名字,“小白”,正如世界上不知多少条的同名之狗。他特意在给小狐狸喂食时叫了几次,想让它熟悉熟悉,这也是据说从动物园的驯兽师那儿学来的法子。对方开始时还扭着头不理他,后来禁不住食物的诱惑,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至少不会再在他喊出这两个字是置若罔闻了。
只是,王充逐渐发现,虽然白狐的伤势已好的七七八八,但一直呆在室内似乎引得它有些焦虑,尤其是在夜晚,总见其在窗台下扒拉,将它捉回到毯子里也不管用,仍旧张牙舞爪地想要往外爬。还朝王充发出短促的叫唤,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他虽然能领会到一点小白焦急的心情,但心神联系并不代表全知全能,依然难免对此满怀不解。
直到某天吃饭时,父亲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最近云有点多啊,大晚上连月亮都看不到”,王充一愣,一根筷子掉到地上都没及时捡起来。他猛然醒悟:白狐既然能在月光下打坐,便应当是在藉此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