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瓮被李澹凌空捏碎,粘稠的原油四下溅射开,近距离僵持的两人身上都沾了许多。
韩信艰难地咧咧嘴,他已经是双手握剑,却被李澹一只手压得死死的,他越着急,越把注意力集中在两只手上,越发感觉手中的青铜剑重如千钧。李澹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过来,眼看马上就要摸到韩信的脖子。
弩箭跨越短短两三丈距离,已经飞到两人头顶,得益于秦军弩箭精巧的构造,箭上附着的燃烧物,即使在高速飞行中也保持着旺盛的燃烧状态。
抬头看到飞来的弩箭,韩信第一次发现自己连逃命都是那么手足无措,在这要命的生死关头,脑海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的脑海中,色彩慢慢汇集,宛如电影院的幕布,那鲜艳的色彩,如电影院幕布上的投影,灵动起来。
刹那间,韩信同时“看”到了方圆十丈内的景象,四个敌人,不是静静站立的雕塑,那三名弩手,正在伸手去取下一支弩箭,只是他们伸手的动作是如此的缓慢,缓慢到韩信觉得不真实。李澹左手袭向韩信脖颈的速度要快一些,但仍然像极了电影屏幕上的慢动作回放,时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拖住了,时间行走的匆匆脚步没有停下,但变慢了很多。
韩信从未有这样的感觉,似乎真的魂魄出体,飘在上方,看着这片小小的空地。不,这样描述也不够准确,在这方圆十丈内,他觉得自己简直无处不在,同时从四面八方观察这一切。在这个变慢的时空里,韩信像是明察秋毫的上帝之眼,他可以感受到夜风在空中流动的痕迹,可以看清弯伏的小草轻轻颤动,他可以听到李澹和自己好像很慢但其实肯定很快的心跳,可以看到李澹脸上无数个毛孔渗出的汗滴,如果有耐心,他相信自己甚至可以去数数李澹有多少根头发。
他没有无聊到去数头发,不用凭直觉也能知道,这么诡异、反常、不正常、非正常的情况,肯定要有大变故发生。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场内五个人身上,果然,没等多久,意料中的变故,真的发生了。
变故是在无声无息中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征兆。七柄精致的短剑突兀地出现在空中,其中三柄,正好拦在三支着火的弩箭前进的方向上,对着弩箭加速冲过去,精确地击中弩箭箭头,把这三支着火的弩箭磕飞,然后这三柄短剑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它们的出现和消失都是那么突兀,仿佛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又仿佛它们本来就不在那里。
另外三柄短剑出现在三名弩手的咽喉里,短剑刺入弩手咽喉不到两寸,这三柄剑只出现了刹那,跟那三柄拦截弩箭的短剑一样,一闪即逝。
第七柄短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韩信和李澹之间,剑尖对着李澹的咽喉,一寸一寸艰难地向李澹逼近。近距离仔细观察这柄剑,短剑剑身细长,目测四十厘米,看光泽似铁非铁,似铜非铜,剑柄与剑身无缝连接,显然是一体打造,剑柄末端是一只张嘴啼鸣的凤凰,剑柄绘着寥寥几笔,勾勒出凤凰的脖子,连接着两只张开的凰翅,凤羽耸立,直欲振翅高空,翱翔苍宇。
这柄剑的造型让韩信大吃一惊,还想细看,但剑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飞了几寸,与此同时,李澹左手放弃了攻击韩信的意图,在半路变向,袖子中缓缓伸出一柄隐藏的袖剑,看方向是要去拦截那柄凤首短剑。韩信发现,不是短剑的速度变快了,是时间的流速在慢慢变快,不,准确地说,是在慢慢恢复到正常的水平。
李澹左手袖剑赶在眼前三寸处击中了凭空悬浮的凤首短剑,短剑顿了一顿,消失了,李澹却借力后掠,右手剑顺势也收了回来,同时也借韩信的力道,把右手剑挥到左边,恰好又击中了似乎凭空出现的一柄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凤首短剑,凤首短剑顿了一顿,又消失了。几乎没有时间间隔,又一柄凤首短剑在李澹身后缓缓现形,但李澹似乎脑后也长者眼睛,左手袖剑从脖子边上刺过去,再度拦截下来。
宛如暂停慢放被瞬间取消,韩信眨眨眼,重新回到了只能看到一个视野的凡人状态。空中飞来的三点火星脱离了那条致命的抛物线,近乎直线坠落,三丈开外的三名弩手,用手捂着咽喉,无力地缓缓倒下。眼前一丈地,李澹独自一人,两手两剑,舞得密不透风,边舞边退,似乎在跟一个无形的敌人激烈搏斗,看着是疯子举动,却真的有刀剑相击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不过几个呼吸间,李澹大腿上被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继而是左手手腕被挑断,袖剑无力跌落在地,最后一剑是他格挡失败,穿过他左侧脖子,好歹是被他右手剑挡了一下,没有直接命中咽喉,饶是如此,鲜血如注,李澹半个身子被喷薄而出的鲜血淋个透湿,眼看也是不活的命了。那柄凤首短剑静静地悬停在韩信和李澹之间,没有趁着李澹失去战斗力,再补上一刀。
韩信看得目瞪口呆,卧槽,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过招,不都得打个百八十合,大战三天三夜的么?!
李澹以剑拄地,强撑着没有倒下,左手无力地捂着脖子上的可怕伤口,说道:“鬼谷的人?”估计那一剑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