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语气和蔼平静,但听到韩信耳朵里威慑力十足——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才不要拿着自己珍贵的小命去冒险呢!不过从所得的信息分析,薛老似乎对韩信知道得一清二楚,基本上可以判定前面桥上等张良的很可能就不是韩信见过的黄石公魏辙了。
“不敢……”韩信唯唯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薛老先生,不敢请教名讳……”
以韩信这个正牌学历史的大学教授对《史记》的熟悉程度,对方只要给个名字,基本上都可以知道个大概了。
然而薛老给出了一个没在史记中出现过的名字。
“我叫薛天。”老人说着,慢慢走进了越发深沉的夜色里。
看来系隐藏BOSS无疑了,只是这隐藏得比魏辙还深,后者起码在野史中还露过脸,薛天实在是闻所未闻。
“再见,薛老先生。”韩信看老人走远,没忘了礼貌地叫一声。
夜色中传来一个虽然飘渺但听得非常清楚的回答:“后生仔,你我对胃,但再相信我一次,你不会希望再见到我的。”
薛天没走多久,张良果然迷糊着眼悠悠醒来。这让韩信更对“离唇醉”的来源打了个勾,他买“离唇醉”的时候,是附带了催醒的解药的,但那个解药号称得近一个时辰才能生效,而薛天不知用了其他的什么法子,居然能让张良在短短半刻钟内醒来。
此地离下邳还近,能早点醒来走得越远当然越好。
韩信摇了摇迷糊中的张良,看到对方的眼睛慢慢有了焦点,就迫不及待地把当前境况用最简练的语言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道:“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换下衣服,去前面桥头等我。”
以张良在史书中的NB程度,只要他的智商恢复到正常水平的一成,就足以处理此前的情况,而现在明显要恢复得好一些,他马上问:“机不可失,韩公子,你不跟我一起走?”
韩信想了想,决定挑战一下智商只有正常水平一半的张良,他故作神秘地说:“前面桥上,你会遇到一个贵人。而我要在这里监督他们把坟墓处理好。”这话边说边心里叹息,要不是薛天那老头威胁了一把,他当然最喜欢悄悄跟过去看看张良的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张良点点头,显然,监督坟墓工程的借口,足以糊弄他了,而他也如韩信所愿,准确定位到了话语中留给他的谈话思路:“贵人?又是在桥头上?”
后面这句明显是智商不够的情况下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而也是这样的话可信度要更高一些。韩信藉此判定,此前张良在桥上等他,肯定也有别人跟他这么说过,他甚至可以想象是怎么说的,“你到那桥上等等,会有个贵人来找你”之类的,没准还直接告诉他,“这贵人是尉缭的徒弟”云云……
鉴于此刻张良的智商还没恢复到他的正常水平,要是见到圯上老人先来一顿暴打,以后司马迁就没材料写《留侯列传》了。韩信决定帮帮他,便对他说:“那人对你今后关系重大,切记,无论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记住了么?”
张良迷茫地“哦”了几声,韩信虽有心帮他,但此刻有心无力,也只能相信他。韩信只能帮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一套准备好的衣服,洗去脸上的浓妆,然后带着藏在棺材里的一只叫花鸡,边吃边走了。“离唇醉”让张良昏迷了整整一天,他此刻是腹中空空的,这好歹是个现实世界,不是韩信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无视观众智商的古装剧,不吃点东西张良连走路都费劲呢。
大汉们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韩信也换下自己的衣服,跟张良的衣服一起放棺材里,推到坑中埋起来。
换衣服的时候,韩信才想起来薛天给自己留了个竹简,拿出来一看,跟尉缭送给自己的一样,是一块路引,上面的名字叫长弓良,籍贯是淮阴下乡南昌亭。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路引,籍贯淮阴闾左,原来说的张良此行跟他同路,是这个意思。
路引正是在这几天内他费尽心机也搞不到的东西,这玩意儿相当于21世纪的居民身份证,只能由户籍地开出,雕工繁杂,仓促之下难以伪造,平常有钱都难以买到!
而长弓良……可不正是张良嘛。
有了这小玩意儿,张良的逃亡生涯才能一路绿灯,怪不得历史上张良藏得那么好!
看着几名大汉挥汗如雨地忙碌着埋坑,边上还放着一块小石碑“师妹子芳之墓”,此情此景,瞬间勾起了韩信对于历史的回忆。历史上的韩信墓有三座,在咸阳被杀,埋了身子;头被送到山西,刘邦在那里又埋了一次;谋士蒯通死里逃生后,带着韩信的头回故乡淮阴又埋了一次。本来是封诸侯王的BOSS级人物,死的那么窝囊还罢了,死后尸体都不得安宁,折腾来折腾去的,入土都无法为安!
再想想史书记载韩信在淮阴东南葬母,选的是一个高大的坪地,取的后代世世血食、坟墓遍野之意,多大的志向啊!
可惜,司马迁在《史记》里记载韩家的悲惨结局,韩信被吊死在长乐宫钟室后,“遂夷信三族”——在汉朝,还没有族诛九族甚至十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