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的南宫家,噪杂一片。
南宫家子弟不分内族、外族,只分本姓和外姓,都在城内,但不在一处。
论人数,南宫家子弟不及阮家的一半,但,要论整体实力,并不低于阮家。南宫家奉行精英教育,全力培养有潜力的,放养没潜力或潜力不大的,宁缺毋滥。
外人想加入南宫家,需通过重重考核,如果无人引荐,必须从奴仆做起,先干个三、五年,看表现再定夺,表现好,授予外姓子弟身份,表现不好,继续当奴。
阮独寿现在便是南宫家外姓大宅内的一名奴仆,负责扫地抹灰等杂务。他化名“杜步”,隐瞒了修为,忍辱负重,等待机会——接触心中女神的机会。
“唉!”
他蹲在墙角吃饭,低头瞧着碗里的两根青菜,叹了口气。这几天一块肉都没吃到,全是素菜,他有预感,自己快疯了。
好好的教头不当,偏要跑来做奴仆!辛苦修炼十几年,一朝回到修行前!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别叹气,这点苦算个屁啊!”阮布说起了风凉话。
阮独寿气得牙痒痒,这阮布阴魂不散、待在体内怎么也赶不走,逼得他在这儿活受罪,怒道:“你他玛的给老子闭嘴!要不是你,我能这样?”
“要不是我,你有勇气来找那姑娘?”阮布反唇相讥。
“你管我找不找!妈的多管闲事!”阮独寿更怒。
阮布无所谓,嬉皮笑脸的说道:“话说回来,那姑娘怎么还不现身?来都来了,就别装了,你倒是去找啊!”
南宫家那么大,去哪找?阮独寿不会表露真实心境,只是骂:“找找找,找你麻痹!”
“火气好大啊!”阮布语声平静,带着似有似无的戏谑,“我承认我失误了,本来是想把你变帅的,结果手一滑,就……担待点啦!”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阮独寿暴走了!他霍地站起,抡起手中的饭碗砸向地面。
砰!
手掌大的白瓷碗四分五裂,饭菜洒了一地。
阮独寿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怒发冲冠了。他如今的脸,比原来丑陋,说是“不堪入目”夸张了点,不至于让人看了想吐,但,事前说好的“变英俊”呢?
“阮布,我要与你,同归于尽!”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想多了,”阮布好整以暇,“你死了,我可不会死。你想自杀?请便,我看着呢。”
阮独寿明白此言不虚,气得直喘粗气,忽然有条狗奔过来吃地面的饭菜,他抬腿甩出一脚,将狗踹飞了。
啪!
狗身撞上对面的围墙,摔下来,浑身抖着,狗嘴里吐出白沫。
“拿狗出气,很男人!”阮布讥讽。
阮独寿心念一闪,炖一锅狗肉吃怎么样?他不知道这狗是谁养的,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吃肉。
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他急忙过去抱起了已晕死的狗。
以他通脉五层的实力,翻个围墙自然轻轻松松,但他不能,他来时报备的修为是通脉一层,而且没学任何功法战技。他跳墙出外,万一被人看见,搞不好就暴露了真实修为,稳妥起见,他选择从后门出去。
“你想干嘛?宰狗吃肉?”阮布忍不住笑了,“说真的,我就服你,想吃肉想疯了吧?”
阮独寿不搭理阮布,用破布裹住狗,单手夹在胳膊下,低着头、沿着墙,快步行走。出了后门,他松了口气,正要找地方生火烤狗。
“让让。”有人说话了。
有点熟悉的声音!阮独寿一转头,差点跪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日思夜想的女神就在眼前!
女神歪着头,说道:“让开啊!”她见挡住后门的阮独寿穿着奴仆的衣服,语气不太客气。
阮独寿晕晕乎乎的,时隔大半年再次见面,实在很不真实!还记得,去年秋天,乌山脚树林里,只是老远的望了一眼,他就醉了,醉在她妩媚的容颜里,醉在她欢快的笑声里,醉在她妖娆的身姿里。
世间,居然有如此美好的女子!他幸福的沉沦了。之后追求无果,他也无怨无悔。
“傻比!说话啊!”阮布大喝一声。
阮独寿瞬间醒悟过来,连忙退到一旁,说道:“好……好……好的。”太紧张,口齿不利落。
“丢男人的脸!”阮布大声嘲弄。
女神不再多看阮独寿一眼,迈步进门。
“拦住她啊!”阮布大吼。
阮独寿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女神的身影,鼻中只有女神的气味,耳中只有女神的……脚步声。
“呜!呜!”晕死的狗醒了,挣扎着叫唤。
阮独寿大惊,想堵住狗嘴已来不及。
“什么声音?”女神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她一低头,看见了阮独寿胳膊下破布内露出的狗头,不禁低呼:“有条狗。”
瞒不住了!阮独寿期期艾艾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