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一直不停叹气。反复的用“该死”和“见鬼”來咒骂。她看起來很焦躁。许念白安慰了她几句。约好在许念白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见面。
那个公园许念白从小就在里面玩。以前还有滑梯转椅跷跷板什么的。现在都已经锈死或者拆掉。现在只有几座亭子几个土坡几个池子和大片的绿地。唯一算得上景观的便是公园里面养了几十年的猴子。许念白记得她四五岁的时候就经常到公园看猴子。沒想到现在來。居然还能看到那些猴子。据说这一群灵长类动物已经在这里繁衍了好几代。上一代的老猴王刚刚去世。她围着猴山转了一圈。还沒有观察出哪个才是新的猴王。
阿朱已经坐在一个干涸的池塘边的台阶上等她。眯着眼晒着太阳。地上是她刚刚踩灭的烟头。见她过來。她随意的挥了挥手。看起來已经沒有电话里那么烦躁了。
阿朱知道的事情不少。许念白觉得沒必要瞒她。干脆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阿朱。后者安静的听完。慢慢点了点头:“看來那天的确很热闹。想必夏染秋应该是被浓重的妖气吸引过去的。我虽然沒他那么大的能耐。但是我也有隐约感受到。而且医院附近的低等妖魔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收到许念白询问的眼神。阿朱笑起來:“我的家族也曾经是除妖师。只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沒落了。我虽然有所感应。却沒什么能力。”
许念白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整理了一下思路。阿朱说四天沒有见到夏染秋。也就是说从苏锦出事的那天开始。夏染秋就已经和阿朱失去了联络。这之后他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许念白手机上的那个未接來电表明。至少在两天之前。他还活着。
许念白又开始咬手指甲。那个电话。也许是嘱咐也许是求救。而她们。居然就真的把一个活不过一个月的病人给弄丢了。
两个人分手后开始分头寻找夏染秋。可是除了公司和做衣服的林姨那里。许念白不知道他还会去哪里。只能在大街上乱逛。她这才发现原來这个城市是这么的庞大。想从上千万人口中找出一个人來。简直是海底捞针难如登天。
一直到深夜她仍然一无所获。几天沒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让她精疲力竭。回家的路上许念白接到了阿朱的电话。她在警局的朋友找到了夏染秋的那辆宝马车。车身受损严重。后挡风玻璃全碎。驾驶座上检测出有火药成分。应该是有人在车里开过枪。车子被遗弃在东西快速干道上。两天前被交通队拖到了郊外的停车场。若不是阿朱报了警。她们到现在估计都找不到一点线索。
又开始心乱如麻。许念白不傻。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天前……车子变形。车窗碎裂。灭魂枪。弃车跑走……一定有人袭击了夏染秋。现在的他只怕是凶多吉少。
在路边的小超市买了面包。不顾形象的一边走一边啃。她饿坏了。好像除了一层皮肚子里面都是空的。怎么塞也塞不满。面包两三口就吃完。许念白干脆又在路边摊买了一张烙饼。
热乎乎的烙饼捧在手上。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许念白一边咬一边过马路。回家洗个热水澡。晚上还要出门继续找。夏染秋已经活不过一个月。他失踪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她的。无论如何她得让他最后的一段日子里好过一些。这样自己的心里也才会好过一些。
也许是还沒吃饱反应太慢。马路上一辆面包车正快速的向自己冲了过來。喇叭声按得异常凄厉。她却怎么也动不了。只是条件反射的张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來。
一阵风吹过來。许念白只觉得身体一轻。似乎被这微风给托了起來。身体轻飘飘的向前移动了半米。电光火石间已经和冲过來的面包车擦身而过。周围路人一片惊呼。都说好险好险。看着一脸惨白的女子仍然沒回过神。抱着一张烙饼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初寒。是你对不对。”许念白仍然沒动。只是低声对着空气说话。看起來好像自言自语。
“你出來好不好。让我看看你。我……很想念你。”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女子站在路边对着手中的烙饼微笑说话。难道是刚才吓傻了。
“还是不让我看你么。如果你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救我。”许念白的声音低而平静。嘴角还挂着微笑。在路人看來。她简直就是在拿手中的烙饼做麦克风。在那里小声的唱歌。
许念白坐到路边的台阶上。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手里的食物。每一口都细细的咀嚼。生怕浪费一点。沒有人再看这个差点被撞了之后变得神叨叨的女的。她也不看别人。一双黑沉沉的眼淡然安定。静静的看着路上的人流车流。
烙饼吃完。许念白拍拍手站起來看着眼前的车流。突然向马路中间冲了过去。
刹车的声音纵使是在喧闹的车流中也觉得刺耳。接着是一声撞击的闷响。行人纷纷向路中央注目。一两黑色吉普行驶中突然停下。后面的车子反应不及。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人家屁股。后面一片叫骂声。
二百米外。许念白在自家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的楼顶上嘿嘿的傻笑:“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