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破败的二层小楼已经遥遥在望,许念白越走越慢寸步难行,最后干脆坐在路边花坛的石阶上,一边拨弄里面的杂草一边叹气,
她到底该信谁,
其实心里明白那个天平已经开始向狐狸那边倾斜,虽然相处只有短短几日,但至少他们也算是共患难同生死过,如果真的如夏染秋所说,他完全可以用他的法术或者迷惑之类的手段得到更好的东西,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每天还要为她费了不少力气,总之她相信狐狸一定不是那种嗜血嗜杀的野兽,可是,,
夏染秋父母被杀之仇,难道会是平白杜撰出來的么,夏家的男人本來就很难活过三十五岁,所以家人们守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会显得特别珍贵吧,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父亲离开了他至少还有个母亲可以相依为命,可是突然有人将这本來就短暂的珍贵幸福提前结束,夏染秋连母亲都失去了,突然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刻骨的仇恨,难怪他那么激动,
二十年前……而是年前的夏染秋,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呢……
放弃已经被她拉扯成斑秃的草皮,许念白捂住脸,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如何面对狐狸,
胃饿的抽疼,许念白跑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包方便面,交款的时候犹豫了好久,终究是又拿了两板巧克力才心安,狐狸看到巧克力会很高兴吧,
收银的老板娘找了她一大把零钱,纸币硬币满满塞了一手,许念白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着手里一大把的硬币,却还是有几个叮叮当的掉下來,她赶忙蹲下身來捡,那边捡起一枚,手心里又掉下來两枚,弄得她双手不停狼狈不堪,好不容易将脚下的硬币都捡个干净,手忙脚乱的塞进包包,眼角却似乎在台阶下面又扫到一枚,
“竟然滚得这么远……”许念白念叨着走过去要捡,可是下了台阶却愣住了,那个根本不是硬币,而是和硬币光泽差不多的一个指环,
如果她沒记错的话,这就应该是那天夜里害狐狸变身室内小喷泉的那个指环,夏染秋送给她的除妖的法器,
那天晚上情况危急,许念白被狐狸伤口不停往外涌的血吓得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把戒指摘下來之后顺着窗子扔出去老远,生怕狐狸再受这个影响,本來以为早就被环卫阿姨给扫走了,沒想到几天之后竟然骨碌到这里來了,
那戒指非金非铁,昏黄路灯下闪着灰蒙蒙的光泽,许念白低头看着,眼光怎么也无法从它上面离开,鬼使神差一般捡了起來,在掌心里擦了又擦,
“在看什么,”
狐狸从旁边走了出來,
昏黄的路灯投射在地上,仿佛一朵朵金色的花朵,修长的身影在巨大的花朵中穿梭而來,那些重叠的光影在他如玉的脸上温柔交错,一时间就连那一片昏黄的光似乎也亮了起來,
许念白看着他距离自己越來越近,金色的眼睛里已经能隐隐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样清澈的眼,
“沒事沒事,刚刚东西掉了,”许念白嘿嘿的笑,不着痕迹的将戒指塞进包包:“你一直在等我,”
“你比平时回來的晚,”
“是啊是啊,许爷我不是升职了么,又是开会又是谈判的,这叫一个忙啊,”许念白挨在他身旁,将巧克力递给他:“饿了沒,我有买泡面,一会回家煮來吃,”
狐狸专心的对付巧克力,脸上全是满足,丝毫不介意他们要吃的是泡面而不是丁骨牛排,
狐狸心情似乎不错,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巧克力,坐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歪着头看许念白煮面,双脚孩子一样随意的荡着,
许念白隔着袅袅水汽偷偷打量他,高高的个子,却像个少年一样单薄,虽然有的时候看起來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可是只一捧薰衣草或者一块巧克力就可以很满足,这样的狐狸,真的会杀人么,
“狐狸……”许念白小心试探:“你到底多少岁了,”
“开始的日子比较混沌,只知道在自己的洞府里日复一日的修炼,”狐狸用修长手指带动水汽,慢慢点出一副山水画的样子,回答的漫不经心:“修炼人形之后……大约过了**百年吧,”
“那……你一直都这样到处乱跑么,这里呆几年,那里呆几年,”
“嗯,”山水画里多了个披着蓑衣的渔翁,在江边小船上垂钓,
“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在哪里,”
狐狸手指一滞,那一副山水瞬间被更多的水汽晕成一片:“怎么想起问二十年前的事情,”
“唔……我就是随便问问……”许念白不敢看狐狸的眼睛,低下头随手关掉火,却发现自己忘了在面里打鸡蛋,
“法国,”
“什么,”
“二十年前,我在法国,”狐狸神色如常:“时局混乱战火纷飞,我在法国南部的乡下修炼,大约在那里闭关了一百年,”
狐狸从流理台上跳下來:“可以吃面了么,”
许念白拿着碗筷愣住: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狐狸的话……可以相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