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4
那年冬天里。那个有微微阳光的日子。雪如云。云似雪。脚下、眼下、心下。清冷迷蒙。西贝牵着小艾的手。依约上路。
公交车顺直。过了小艾家附近的街心花园、光明路、友好路……只见窗外的风景路过。时光路过。行人路过。
西贝小艾手牵手。双双混迹在这熟悉又陌生的世间。哭一场。歌一场。路过~~
在光阴流失之前。在离不开的人走掉之前。凝望彼此。只有眼含一人时的相爱岁月多好。留住的留不住的。既然要转身了就不要回头看。
下了车。二人上了人行天桥。小艾轻轻从西贝手里扯出自己的手。西贝又牵上。小艾抽不出來了。只好对西贝说:西贝。松手。我带你去见人的。你这样。不像样儿。
西贝:不像样儿就不像样儿。我不去见她。
小艾:看在我的情面上。你好歹见一下。都说好了。人家在等呢。我那女友真的很好。开朗贤惠。比我好~~
西贝:沒有~~
小艾不理他。就是一步步地逼着他威胁着他往目的地移动。短短的几十米路。他俩磨蹭了很久。
钱慧比小艾晚几年读军护。目前实习阶段。也在这家小艾从前实习过的部队总医院实习。住的宿舍也恰巧是小艾曾住过的大房间。钱慧今天中班。上午正好有空见西贝。
小艾引领着西贝入了宿舍楼。在阴暗的过道停下來。她回头打量了下西贝。西贝神色愁苦。面容憔悴。精神欠佳。小艾轻声叹口气。幽幽地说:西贝。快到了。你给我的面子一定要给到底。
说完。她再瞟一眼西贝。西贝好像充耳未闻。像被绑架了。他之所以愿意陪小艾一路奔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场景中。完全是想跟小艾多在一起一会儿的心思作祟。
现在。小艾完成了任务。要离开了。他可能永远就见不到她了。他非常不舍。不甘心。他又准备拉住小艾的手了。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人的习惯性动作就会顽固地出现。他忘了这是在哪儿了。
小艾一闪身。轻声警告:西贝同志。注意场合。注意形象。不准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西贝眼皮耷拉。大耳朵耷拉。嘴角耷拉。不说话。小艾交给他的这个艰巨的任务。真是太沉重了。他还沒有开始行动。就已经要趴下了。
小艾接着说:不行。西贝。你这样不行。嗯。你好好见面。我跟你说下吧。今天的飞机票沒买上。我过两天才走呢。
西贝眼睛一亮。小艾不想听他说任何话。快步奔钱慧宿舍门。快敲几声。门应声而开。阳光女孩钱慧闪亮登场。
小艾对钱慧笑。回头等慢悠悠的西贝近前。两个主角都有些局促。心情不同的。小艾鸟语婉转:钱慧。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西贝同志。
钱慧爽朗地笑。大声说:哦。哦。你好。小西。
西贝点头哼哈。礼貌地、冷淡地。
小艾呵呵。像老大姐一样地对西贝说:小西。男同志嘛。要主动些哦。
西贝眼里闪过一道怨恨。避开钱慧的。他狠狠地看了眼小艾。
小艾毫无表情的接下这道眼光。像个英雄。中剑流血。却不动容。
她挥挥手。笑着跟二位主角说:你俩好好谈。我先走一步。有什么事。再联系吧。
她把西贝扔给钱慧。逃也似的匆匆离开。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悲伤痛苦的母亲。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扔给一个好人家抚养。却永远不能再做这个孩子的母亲了。孩子的死活。她只有随之任之。不闻不问了。她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想法。但当时确实就是。
出了医院侧门。她连走路的劲都沒有了。在路边等了会儿。招了辆出租车。回家。
西贝就是有做长辈的风度。收拾好小艾强加给他的烂摊子。对他不难。可是毕竟牵涉到小艾。所以他虽已决定了处置方案。却仍迂回。那天。他很伤心。很生气。很失落。很沮丧。
小艾回家也沒个好情绪。反正这段时间一直都沒什么好情绪。痛在爱里的人。
习惯了痛。就昏聩了。
她连吸两支好烟。像个高僧。吐纳世情的诡秘后。看淡了得失的欢喜和怨恨。此刻。她似乎真的与患得患失的尘世无关了。
她摊平在自己爱情的床上。一下子开了窍似的。不屑:爱情就那么回事儿。那么一想。好像西贝真是别人的故事。不是她小艾的。
这日西贝沒有找小艾。也沒有來电话。
次日。西贝來了。小艾弟弟还沒出门。给这个实际上是把家里闹得轰轰烈烈的。差点儿成姐夫的人开了门。礼貌地让西贝进來。
西贝直接找小艾。小艾正在闺房收拾后天出行的东西。她头发也特意到理发店收拾过。编了几根时下流行的小辫辫。清纯美丽。
西贝郁郁不乐地坐在小艾的床上。看小艾忙。房间很安静。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一如小艾西贝在这里藏匿着的美好温情。难道真是过眼云烟吗。
小艾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