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小便生活在人类为了逃离大自然而创造的城市中的人,回归原始的海洋岛屿带来的感觉与其说是震撼,还不如说是在大自然巨大力量下的惊恐。
我们艰难的沿着礁石走着,像是在骇浪中的几粒沙尘。
只要右手边无尽的粉尘愿意,随时都可以把我们吞下去,连骨头都不用吐。
这种眼前只有尘灰与海洋分割出来的世界,没有任何人造物的空旷带来的感觉让我有一点战栗。
我原以为当自己看到半潜避难所时这种长期面对自然的无力感会消失,然而我错了。
当那间银白色的建筑从我们前方的地平线上爬出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这座支撑欧洲过半幸存者命脉的建筑在大自然中是如此的渺小和不自然。
“怎么上面还有瑞士的国旗?”我看着避难所问道。
“孙,你在北极呆时间长了呆傻了吧,这明明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标志。”依诺说。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个红十字几乎成为图腾的标志,是由他祖国瑞士的国旗颜色翻转而成的。
这么说,现在欧洲的避难所应该是由国际红十字会在负责管理。
正当我想着如何跟红十字会打交道,半潜避难所上的钢化玻璃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有个模糊人影朝我们这边瞧着。
十多分钟后,两个穿白大褂看起来是医生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来避难的吗?有没有伤员?快点跟我们进去,这外面的空气很不好。”说完,这位中年男人就在前面引路。
“其实——”
“孙,别慌,进去再解释也不迟。”依诺说。
我们还是很幸运的,既然是红十字会,我记得由于红十字会在战时的特殊地位,所以红十字会的精神要求“中立”于政治之外。应该不会排斥我们这些外国人,说起来话也就方便很多。
避难所中玻璃药瓶和试管碰撞的声音,使我明白了,这里原来被当作了医院。
我们被带到地下一层的大厅,我发现自己左手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女。
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在枕边,脸庞仍红润可爱,长长的睫毛轻阖着眼帘,就如同只是睡熟了。
“她怎么了?”我好奇地问在前面带路的医生。
“她……”中年医生楞了一下,轻声说,“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的一切生理机能都正常,就好像是睡着了,可是没有人可以叫醒她。”
“叫不醒?这是发生多久的事情了?”
“就在一个星期前。这一个星期,她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我叹了口气,望着这个少女。若不是避难所四周洁白的墙壁,若不是墙上挂着的的日历明白显示着时间——2017年6月9日,我还真以为自己到了那个小时侯听过的美丽童话《睡美人》的时代。
“不知道使她醒来的王子是谁?”站在我身旁的瑞亚突然对我说。她好像能把我的想法都看穿,我不由得和她对视一笑,不愧是多对翅膀的种族,果然和地球人有点不同。
“她的病因不明,尚需观察,你们还是先跟我到居住区吧,到那里再和我详细说说你们的麻烦。”
“好的。”我们跟着这两位医生,往地下走了二十多分钟的楼梯。
“不好意思,电能在我们这里很宝贵,储存的电量只能给病人治疗、手术使用,希望你们不会介意没有电梯。”
“这个当然,我们不是那种人,医生您放心。”
中年医生听到我这样说,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
“到了,各位,这里是海底居住区,这是我的办公室——602号,请进。”
医生的办公室里,铺着彩色的地毯,沙发、小茶几还有摆在办公桌上的几幅相框。他坐在高大漆黑的办公桌后面,墙上挂满了《柳叶刀医学期刊》上剪切下来的的研究文章及案例报道。
“请容我介绍下,这是我的助手,希尔。我是ICRC的意大利地区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尼奥。”
“尼奥先生,希尔先生你们好,我是北极圈避难点的负责人依诺,是美国人。”
“北极?您是说北极圈的避难点吗?”尼奥(Neo)诧异道。
“是的,尼奥先生。”
“我有点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如果是走来的,那简直是个奇迹。”
“这个说来话长……”
依诺船长详细的把我们怎么在北极发现诺亚方舟,并且把它当作交通工具使用的事,以及在非洲的遭遇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遍。
尼奥是饶有兴趣地听完了。
“说实话,如果您说的事都是真的,那我现在就觉得你们的经历,完全就是一部传奇故事。”
“对上帝发誓,全部都是真的。”
“呵呵,不用激动,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们。虽然我们当医生的必须都是一些很严谨的人,但是在面对像你所说的类似超自然现象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