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涛提早回來了,我有些意外,前阵子孕期不稳定时,他天天陪在我身边,便积下了好多工作,这阵子每天忙到很晚才回來,而这个时候能见到他,实属意外,
大抵是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心软,而一旦心软就会认命,对他,我已经沒有恨了,或许,不知何时已把他当作生命中的另一半來对待了,
车子停在院子里,他一下车便看到坐在花圃里的我,遂大步朝我走來,
我并未起身,只是含笑地望着大步走來的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來,”
也不知怎么了,他身形猛然一顿,
蓉城六月的阳光已很炙热耀眼,这时候太阳西斜,他处于逆光中,身形高大的他,遮住了些许光线,在我前方投下一方阴影,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地上那道影子,斜细中,居然带着激动的轻颤,
*
不知韩靖涛是不是吃错药了,忽然变得霸道且不讲理起來,
每天早上非要我给他打领带,若是不给他打,便死皮赖脸地磨蹭,到直我乖乖投降为止,
早上分开时,非要吻了我才肯放过我,晚上睡觉时,总会把我搂在他怀中,我翻身睡觉时,他也跟着翻,并且非要把我的双腿夹在他腿间,像无尾熊一样搂着我,我往床边移去,他也要跟着移,
刚开始我是真的不习惯,但扭不过他的坚持与无赖,也就默许了,
后來,管家阿姨在偶然进入我们的房间时,会惊呼一声,“天啊,这床垫质量也太不像话了吧,怎么半边高半边低的,”
我望着果然被睡得半边高半边低的大床,偷偷瞪了使作俑者一眼,
张阿姨笑眯眯地对我说:“小露呀,真的打定主意和小韩过日子了吧,”
我心里啼笑皆非,面上却沒有吭声,一边吸着鲜豆浆,一边望着正在看财经报的韩靖涛,心里浮现一抹奇怪的感觉,好像----打从心底已开始接纳他了,
我不知道这样究竟好还是坏,
偶然听到张阿姨私底下对韩靖涛说:“看吧,我这个法子凑效吧,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就会安静下來的,”
隔得较远,看不清韩靖涛脸上的表情,却清晰地听到他喜悦的声音:“是呀,还真是多亏你提醒了我,对了,你是如何得知子露安了环,要知道,好多医生都沒有检查出來,”
我心里闪过一记闷雷,原來,我身边居然有这么个内奸,
张阿姨得意带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來,“一是我自己猜测的,二來,也是打鼓鼓(四川话,揣摸的意思),先前子露房间里摆着本杂志,我闲來无事时翻來看了下,发现有一个故事吸引了我,我也是从那个故事偶然激发的灵感,”
那个故事,虽然至今已记不起主角姓名,但故事情节仍然在脑海里生了根,多年不孕的女主人公,四处求医,辛苦奔波,最后才在求医的第十一个年头,被检查出,不是她不能怀孕,而是被安了环,而她自己却不知道,后來才发现,原來是多年前,她在一次人流时被前男友偷偷安了环,而后來分手却一直沒有告之她,
我心下叹气,然后一阵暗恨,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吧,
张阿姨喜孜孜的声音又传來,“子露这回是打心里接纳你了,这下子你可以放下心了,不要总是窜得窜失的,这样反而不好,”
心头纳闷,难道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居然连这个都晓得,
听了一会儿墙角,这才明白,原來张阿姨一直都是韩靖涛的内奸,并且包括韩靖涛所有人在内的人都知道,因为孩子,我是真的像煮熟了的鸭子,飞不走了,
很纳闷,我内心里的那些小小心思,并未告诉任何人,也从未明显表现出來,他们是如何看出來了呢,
我以为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会很生气,可事实却相反,心里居然升起了点点喜悦,
有人如此费尽心机设计我,算计我,那证明他很在乎我,不是么,
想到这里,心底隐藏的那丁点不安已消散,我这个赌注虽大,但我赌赢了,不是么,
*
睡觉时,韩靖涛忽然问我:“怎么了,你有心事,”
我愣了下,直觉摇头,“沒有,”
他的大掌罩在我脸上,“撒谎,瞧你一脸的心事重重的样子,”然后又换上担忧的语气,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打掉他又滑到小腹处的手,“我真沒想到,张阿姨居然是你的内奸,”
他愣了下,“你,你怎会这么想,”
我想,与其憋在心里难受,还不如痛快说出來,“我能不这样想吗,不然我怎么可能怀孕,”
他忽然尴尬起來,摸摸鼻子,“你,你都知道了,”
我冷哼一声,“有些人认为我已是煮熟了的鸭子,那些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都大张旗鼓拿出來四处攘攘,我能不知道吗,”
他神色更加尴尬,习惯性地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