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黝黑如子夜。唇角微勾起些许弧度。“今晚。我不会放过你了。”
*
“昨晚。为什么哭。”
突兀的话响在空寂的亭子里。令我微微发怔。
他神色平静。只有眸子里涌现些许的光茫。如同被海风拂过的海面。暗潮汹涌。却又显得平静。
在心里斟酌了言语。我回答:“沒什么的。只是忽然想起了爸妈。”
“----是吗。”
我点头。“是的。”
他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我。“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我垂目。却不想再说话了。他明明知道我的心的。又何苦多此一问。
他抬高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子露。你听好。不管你心里究竟有沒有我。是否心甘情愿跟在身边。我是不会再放开你了。”
双拳悄然紧握。
因他的话。心脏处剧烈跳动着不属于幸福甜蜜的冰凉与恐惧。
但。我却不敢把心底的感受表现在脸上。
“我何德何能。居然让你做如此决定。”
“因为。你值得。”
“谢谢你的抬举。我。很荣幸。”唇角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如果昨晚晶晶不与我打电话说了与韩氏合作的近况。我肯定会被他这番话打动的。
“我已经让企划部重新审核了张氏企业送來的企划书。也给了张董一些建议。俱体能否真正合作。还得看他的表现。”
我想。应该还要看我的表现吧。
晶晶曾说过。虽然她父亲的公司也算小有规模。但与韩家比起來。却是差了几个档次。若韩靖涛从中作梗。或是不与他们合作。改签他们竞争对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的产品在业界也算是顶尖的了。预算方面的报价。真的不能再低了。韩靖涛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哪会不知道咱家的报价已是最低。可是他偏要在价格方面与我们讨价还价。我爸已经一让再让。我们已经不起折腾了。就算不赚钱。也不能做陪本生意吧。数千万的案子。我们也不过赚几十万的绳头小利。他还在使劲的压价。公司里的员工已有两个月沒发工资了。我本想靠这次的合作利润给员工结算薪水。如今看來。能否合作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韩靖涛答应再给张氏一次机会。却一直拖着不肯签下合约。说他乘人之危倒有些牵强。应该是想逼我向他低头吧。
想到这里。我微笑。说:“你给我说这些。我也不懂。”顿了下。反问。“我听说。你妈已经快不行了----”
他淡淡地道:“我会定期给她钱。也请了保姆照顾。”
“---”
他望着我。忽然自嘲一笑。“觉得我很不孝。自己的亲妈就快要死了都不陪拌在身边。”
“---”他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资格指责他呢。
他忽然掉头。望着溶于夜色的远方。极目望去。只见影影绰绰的青山远影。昏暗不明。
“我妈从來沒有爱过人。包括我和靖怡。她最爱的。只有钱。”他转过头來。自嘲地笑着。“我确实不孝。如果我们多关心她。多陪着她。或许她就不会成天把精神花在赌桌上了。以至于我爸。被她活活拖累至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问他的私事的。家家户户都本有难念的经呵。
他环着我的腰。抬起我的下巴。逼视我的双眼。“告诉我。和我在一起。真的令你难受。”
胸口忽然剧烈跳动了下。我惶然别开头。感觉他身子的僵硬。心又提了起來。我努力正视他的双眼。微微扯了唇角。“我---有些冷。我们回去吧。好吗。”
他看我半晌。说了个字:“好。”
*
在回去的路上。天空忽然飘起了雨。
白色现代静静地驶在马路上。
韩靖涛专注地开着车。在回來的路上。他便沒再说过话。车内。除了雨刮器刮出的声响外。全是一片寂静。
我仔细睁大了眼。望着马路两边的景物。因为下雨的关系。好多店门都在开始打烊。而我所期待的店铺却一直沒有出现。
眼看车子就要驶入南部的牡马后山。望着前方熟悉的路况。我的心却紧紧揪了起來。
“在看什么。”
我身子一僵。侧头望着他的侧面。又粗又浓的眉毛下边是一双不大却锐利的眸子。虎鼻下是方阔的唇。与他的下巴一样。永远都是倨傲的弧度。
“我记得。这条路上。好像有家药店。”
“好端端的。干嘛问起药店來。”
我无意识地伸手把头发掠到耳后。“别墅里好像沒有避孕*套---也沒有药---”
忽然一阵刺耳声响。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幸好不算是急刹。幸好车子开得不快。幸好有系安全带。不然肯定撞到玻璃窗了。
我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他却半天沒有动静。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