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柳之郁回來了,
在前一天晚上他便打了电话,电话里他声音期待中又带着忐忑,仿佛做错了事般的小心翼翼,
我尽量表现得平静,只是说:“要回來了呀,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他飞快地回答:“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來,是早上最早的飞机,子露,我给你买了礼物,只是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我微笑着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我说的是实话,相爱时,什么都是美好的,我情愿这份美好,能持续到分手那一天,不,我是个贪心的,我想能持续一辈子,当作回忆,也是值得的,
我沒有去接机,也沒有请假在家静静候他,而是在外边像游魂一样东飘西荡---他回來了,他与章越欢相处得怎样呢,他们是不是相看对眼,还是感情升温,
柳之郁的电话又响了來,“子露,我回來了,马上就要到家了,”
我哦了声,说我在外边,
他停了下,说:“子露,我在北京---”
不想听他有关北京的一切事,我打断他,“沒什么的,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是什么状况,不会逼问你的,”
“你在哪,我想见你,”
犹豫了下,我回望周围,说:“我在外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不要打电话过來了,好吗,”
“子露---”我挂断电话,把手撑在石头制作的护栏上,仰望着下边的人工池塘,夏季里一片碧绿的荷叶这个时候,已露出颓丧的残髓,如同被揪了根筋,呈现出一片枯萎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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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郁的北京之行,在我的故作平静下,便这样压了下去,继继与他过着同居的日子,继续恩爱,继续甜蜜着,只是,我的心,开始渐渐冷疑,渐渐恐怕,
同事都在说我,衣服颜色又开始倾于深色了,我淡淡一笑,说:“我人懒,最讨厌洗衣服了,深色的衣服却不易脏呀,”
同事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眼里带着些许的怜悯,不过她的目光在我脖子处绕了下,便惊呼,“这钻石,好漂亮,男朋友送的,”
摸着脖子上那枚被体温煨得暖暖的钻石,我点头,
柳之郁从北京回來,送了一条项链作礼物,很新颖很漂亮的一款项链,沒有多余的装饰,只是银丝链子末端吊着枚硕大圆润的钻石,切割完美,呈立体十六角方型,虽然看似简单,但钻石的成份与重量,切割的完美度,决定了其价格的昂贵,
我知道,柳家如今正风雨飘摇,手头资金紧张,他还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感觉受之有愧,
“不许拒绝,”他把我双手拢在胸口,“柳家目前虽然事情繁多,但也沒有你想像的那般不堪,送心爱女人的礼物,这些钱,我还是有的,”
他亲自替我戴上,为了表示我的喜欢,我主动亲了他的脸颊,并把身子偎进他怀中,
我轻声向他道歉,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怎能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可是,我不得不要,
如果不要,他势必会良心不安,认为我还沒有原谅他,
如果收下了,我内心深处又有难以承受的凄凉----
前些日子,柳之郁上班后,一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妇人敲开了公寓的门,
不等我从震惊中回神,便说了句:“之郁在吗,”
我说他不在,忍下心头渐渐升起的不安与恐惶,问她找之郁有事么,他出去了---
“我是他妈妈,”
來不及反应,她已推开我,进入屋子里,后边紧随着一人,是柳之郁的姑姑,柳清盈,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进入客厅,环视一圈,对那女人说:“其实你根本沒必要在这里置产业的,这儿也不必另行装修,之郁在蓉城也呆不了多久的,”
那女人说,“也对,那我就听你的,”终于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语气冰冷,神情冷傲,这种神情,我太熟悉了,弈君的母亲李女士,也是如此神情,倨傲、冷淡,用鼻孔说话,
“你告诉之郁,就说他妈妈來看过他,”语气冰凉,虽声音好听,可听在我耳里,如同切割机那般钝钝地切割我的皮肉,
当时,我什么反应都沒有,
只觉有人在掐我的脖子,呼吸不畅,以至大脑一片空白,
她冰冷冷地看着我,忽然皱了眉头,然后高傲地离开了,
柳清盈临走时,与柳之郁一样狭长略微往上挑的眸子里,尽是淡漠的嘲讽,也不过略略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不知道那个下午是怎么过來的,窗外冬阳依旧,却照不进我的心窝,只觉遍体生寒,
桌上开得鲜艳的郁金香也失去先前的娇艳,变得枯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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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转來一个女孩儿,小小的,怯生生的,大约四岁左右的年纪,由韩靖怡牵着,园长跟在身后,
“夏老师,这孩子是才刚从向阳幼儿园转过來的,今年也才四岁半,刚好读大班,”园长把孩子推到我身边,然后指着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