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玉柔柔一笑。翩然的身影引在前头。晴雪看起來特别开心。
穿过一片结满累累果实的桃林。入眼便是一片整整齐齐的修竹。风过处。一片簌簌之声。似乎谁在摇着竹梢。
忽然见眼前是一片湖水。碧狐才发现。原來他们一直沿着湖边走。放眼望去。只见湖心一套用竹木架起的三间小舍。远远看去精致而华美。木为门竹为窗。门窗半开。屋内几桌光洁整齐。屋底下波光粼粼。显得美极了。
“你真会选地方。把屋子起在湖中间。倒也有趣。”看着离岸几丈远的竹木屋子。碧狐不禁赞道。
“果然很美。只是要怎么才能过去呢。”晴雪眼内泛着无尽倾羡。心急得恨不能立即就到了那屋中一一品味。
“看你急的。总有过去的工具呢。难道咱们飞过去不成。”碧狐看着晴雪一路上心神不定。心内已经明白了大半。扫了她一眼晴。故意嗔道。
晴雪忙红着脸低了头。
看着晴雪艳若胭脂的脸。碧狐唇角微微一弯。这小妮子。莫非对君玉动了情。
“主人这般看着。奴婢做错什么了么。”晴雪被碧狐看得又羞又愧。脸上烧得厉害。垂着头小声道。
因为当日晴雪失足跌落山崖。碧狐救了她一命。晴雪自知身为丫头的命无以为报。顾家被千恨流放千里生死难卜。因此便愿意做碧狐的丫头报救命之恩。碧狐当然不肯。但晴雪一味坚持。也只好由她。
晴雪看着她柳眉如画。羽睫温柔低垂。看上去一身的柔婉贤淑。娶做贤妻良母。最合适不过了。而临水迎风而立的傅君玉。却清冷幽远。似不食人间烟火。他所向往的。是超脱自由。不然也不会皇宫近在咫尺也不回去。晴雪。或者只是被他的外形所吸引了吧。相爱是为了相守。相守源于和谐。这样的两个人。纵使走在一起。会幸福吗。
碧狐笑笑。沒有说话。
放眼望去。來路的湖边处是绵延无尽的桃树临湖照影。到了他们站的地方。刚好是个分界处。再过去的右边。目光所能及的湖边。尽是青翠欲滴的竹林。一桃一竹。把整个湖边包围起來。湖边倒映着竹、桃的影子。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渏。空气中全是桃树和竹叶的清新气味。闻起來清新自然。看着闻着这一切。让人恍若置身仙景。浑然忘我。
忽然听见湖边一片水响。凝眸看去。只见水面荡起一片高高的水纹。接着看见水里似乎有什么在朝他们游來。中间一条绷直的绳子僻开一条水路。水里的东西游得近了。见绳子后头竟系着一只碧绿色形似荷叶的舟子。舟子不大。刚好能坐三人。
坐了进去。见舟中刻着无数精致的荷花图案。傅君玉在舟身轻轻一拍。荷叶舟便自动漂向湖间的屋子。
晴雪脸含微笑。目光热切的频频偷望坐在一边目光魅长的傅君玉。而傅君玉似乎浑然不觉。
碧狐心内一动。忽然想起在醉魂坊时看书读到的句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此时真是十分对景。听说后來鄂君子把越女接回宫中。而她却隐隐觉得。晴雪似乎是落花有意。傅君玉流水无情了。
“听刚才你们对话。似乎君玉出宫后曾经与晴雪相遇过。”碧狐见二人一个似火。一个如冰。便扯些话來打破寂寞。
傅君玉性格孤寂。不爱说话。这是她原先就知道的。如今他独居在这样的地方。自然更加不喜说话了。
傅君玉还沒开口。晴雪已经两目潋滟。先就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脸上霎时又泛了红晕。
“当时她在山中被毒蛇咬伤了。我刚好路过。便为她除了蛇毒。”傅君玉微扫一眼晴雪。神色徒然多了几分妖惑。这样反而添了他几分颜色。一如当年在上羽宫时看到他的样子。
晴雪乍然迎上傅君玉的目光。就象寒室突然投进了阳光。脸上立即发出异常的光芒。却又怕被人看见。忙低了头掩饰。
“当时我被毒蛇咬伤了左脚昏迷不醒。快要不行了。是三皇子为我除去蛇毒。还细心照顾了我几天……”说到此。停滞住不说了。大概当日心里的悱恻缠绵又浮于心胸。自已陶醉去了。碧狐了悟一笑。恍然明白了她这样对傅君玉的原因。原來是有故事的。费了她好一顿猜测。
也罢。如果两人相亲相爱守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倒是一段佳话。看着坠入爱河的晴雪。碧狐莞尔一笑。
转眼荷叶舟便漂到了屋子下面。傅君玉又在舟身轻轻一扣。荷叶舟便停了下來。
“不知底下有什么。怎么这么神奇。只需轻轻拍一拍扣一扣。舟子便能任意行止。”碧狐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疑心。能令船自行自止。这是普通人所不能做的。
傅君玉狭长的桃花眼缓缓看过來。看上去似情深点点。俊美如刻的薄唇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玉似的皓齿。
碧狐突然又微微觉得一阵淡淡的玄晕。似乎被他的双眼吸了魂似的。心意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