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娇躯一翻,一只凤头竖琴在手,素白的纤手一拨,悦耳的天籁之音不急不缓地飘荡在偌大的厅中,配着她勾魂绝世的舞姿,台下所有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直勾勾落在她胸前朱红薄衣下随着身姿跳动呼之欲出的浑圆……
倩儿心里轻蔑冷笑,目光扫过角落处笑得格外意味深长的寂娘,接着对上采心冷漠沉静的森然目光,心神意会,如藕玉臂一收,琴声嘎然而止,转身回眸,却无意触到一双比众人认真千倍的眸子,两道如炬的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身上,倩儿猛然一惊,乱了步子几欲站立不稳,乘机飞快翻跳几个侧跳飞舞,迅速消失在台后帷间,
台下的人半日回神,一边悄悄抹去嘴边的口水一边情不自禁地喊:“好美,一现惊艳哪,”
“美,无与伦比的美,”另一边有人兴奋地喊,
“还沒表演完怎么就下去了,寂娘好吊人胃口啊,”
“对啊对啊,快让她再上來跳一段,”
“对,对,再來……”
台下瞬间吵吵嚷嚷炸开了锅,
这样表演是寂娘事前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故意让人看到酣处便突然止住 ,他们自然意犹未尽不肯罢休,这便是寂娘的精明之处,
倩儿扶在台后的墙边无暇听这些话,一手拼命压着胸口强逼自己镇静下來,但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是徒劳,刚才那一幕仿佛如一幅画粘在眼上,怎么抹都抹不去,
台上最后那一眼,她清晰地看见傅君墨一身普通装扮坐在隐敝处的贵宾席上,死死看着在台上卖弄风骚姿态万种的她,
她很想哭,却沒命地死咬着唇,心里一遍一地对自己说,为一个薄呢寡义却惊艳于她美色的男人落泪,太不值了,
可纵使这样安慰自己,发自心底的痛心却无法止息,这一刻她深深绝望了,原來所爱的人,所嫁的良人,只不过是注重美色的登徒子,她这几年为他痴心相思的付出,真是可笑,
“各位静一静,我有话对诸位讲,”寂娘已经站到台上面向众人,台下的人才渐渐安静下來,
“刚才那女子,是醉魂坊新來的,绝对新鲜堪比水葱,多才多艺非同一般的黄花处子,今日让她露一下脸,是为了让各位爷瞧一瞧她绝对货真价实,因为三天以后,醉魂坊会公开拍价她的初/夜,届时,价高者得,绝对公正公平,诸位如果有意,三日后准备银子來吧,”
寂娘的话才说完,台下已经哄然如潮如雷,名贾乡绅贫士市井莫不纷纷议论,
倩儿强逼自己定神,虽然伤支离破碎,却又鬼使神差忍不住透过朦胧的帷幔看向傅君墨坐的地方,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倩儿自嘲地冷笑两声暗骂自己居然以为他还会在意她接下來的命运,不过是拍卖一个妓/女的初/夜,与堂堂一国君王何干,他身边,有多少排着队都轮不上的处子,
外面台下的议论声仍然如潮水,寂娘接下來的声音已被掩沒,
她软绵绵地站起來,由于跳进來时过于惶急,头上的花冠半歪不整,扶着墙才跨出一步,有人猛地攫住她的粉臂,倩儿吃惊回头,正好对上一张惊怒错愕的脸,
“啊……”倩儿惊慌地低呼一声,张惶地看着傅君墨震惊的眼睑越张越大,他的脸色渐渐发青,一种夜兽猎扑似的眸光渐渐浸进他的眸子,空气中渐渐染上危险的气息,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在他面前出现,那样,你会沒命,
采心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再看看眼前的情景,恐惧突然遍布的全身,倩儿浑身不自主地抖起來,出其不意猛然朝外逃去,
“倩儿,倩儿,”倩儿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他视线内,傅君墨意外一怔,喊着她的名字追了过去,
他寻了她六年,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沒有了消息,今日突然相见,他无比震惊,原來她竟一直近在咫尺为妓人尽可夫,却不愿回宫來找他……
她果然对自己深情不再,乍一见便慌张逃逸,
以前她在眼前晃悠的时候,从來沒多在意,他早已习惯了她在他面前惹事生非糊涂捣蛋,乍然沒有了她,他才觉得沒有她在身边蛮缠的日子是那么乏味,
每次见到芙蓉糕,他就会想到她当年悄悄为他做芙蓉糕的样子,自此以后,他再不吃芙蓉糕,想起自己罚她寒夜里到抱水轩练琴,她也从不抱怨一句;想起她为自己舍身挡去毒箭……失去她之后他才明白,真正最爱自己的人是她,她一味为他付出却从不奢求什么,也从不跟其它侍妾争宠,
只是他领悟得太晚了,
倾国之乱,他不肯相信她命丧黄泉,坐上皇位之后执着地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出去搜寻她的下落,却沓无音讯,这六年來他对她日夜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才接受她已死的事实,亦为她不再宠幸其它女子,沒想到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原來她竟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狐媚卖笑、人尽可夫,
他徒然愤怒了,这个狐狸一样的女子,竟然害他动了真情却狡猾地逃跑了,他绝不允许,
“倩儿,顾绿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