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奉仪一看到傅君墨,立即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飞跑过去扑进傅君墨怀里,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王爷要为妾做主,妾来这里催促王妃去弹琴,她说妾多事,还恼差成怒把您赐给妾的狐皮裘给撕破了!”
奉仪当着众人的面添油加醋的先告状,倩儿却一声不出,仍然瞪着那双受伤似的眼睛看着傅君墨。
傅君墨不言语,推开奉仪,直直向倩儿走去。
他每走一步,倩儿就向后挪一步。
傅君墨并不停止,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看着她警惕的略带慌张的神色。
傅君墨走到倩儿面前时,她也退到最尽头,身体抵在墙边。
傅君墨的目光由她脸上落进她怀中紧紧抱着的破裂了的狐裘上,慢慢伸出手去,倩儿突然避开他的手。
“你以为抢到一件狐裘今夜就不用挨冷了吗?”傅君墨轻轻嘲讽。
所有人都认为倩儿是因为昨夜受了一夜的冷,所以才会闹了抢奉仪狐裘的壮举,傅君墨也不例外。所有人都忽略了她那种受伤的眼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这么大一件狐裘,只取腋下一点,得杀死多少只自己的同类才能成就!兔死狐悲,更何况狐死!
人类真的很可恨!
倩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脆弱,这么任人欺凌,眼中原本消褪了许多的碧色又加重了,毫无预警地瞪向傅君墨,吼道:“滚开!”
傅君墨被她碧绿色的眼睛一瞪,不由吓了一跳,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久久无法移开。
那是一双绿宝石般美却惊人的眸子,即使黑暗里也发出令人震慑的力量。
傅君墨不自觉地缓和下来,却不肯因此而宽容她,语气比透身而过的夜风还要冷几分,道:“住进荨芜苑还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不肯安份,那你就一直这样呆在荨芜苑吧,咱们以后永生不再相见!”说完转身,大步出门去了,身影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奉仪见傅君墨就这样走了,看了看倩儿,冷冷地哼了一声赶紧跟了出去。倩儿脸色立即如霜雪一般发白,呆愣愣的站在寒风里。
晴雪忙过来想扶倩儿,倩儿却仍然避过一边不让她碰。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她眼里,主子一定是中邪了。
倩儿一言不发,进屋自己抱起筝就走,也不叫晴雪打灯笼,手里仍紧紧抱着那件破狐裘。小小的身子抱着有她半人高的筝和那件厚重的狐裘,显得吃力而艰难,她仍然倔强地抱着走。
晴雪见她往御花园走去,想必是去练琴的,忙劝道:“小姐晚饭还没吃,而且听王爷刚才的意思,也不用您再去御花园练琴了的,小姐就不必再去了……”
倩儿也不答不理,只管往外走。
晴雪摸不着头脑,只好急急打了个灯笼跟在后面。
到了抱水轩,倩儿把狐裘平放在膝上,摆好长筝默默弹起来。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痛哪里热的?有没觉得哪里闷?”晴雪好几次想去探倩儿的额头,倩儿都躲开了。
抱水轩虽然冷,晴雪却急得身上的汗一阵一阵地出。
“小姐中邪了这可怎么好?皇后被禁足,王爷也不理了,皇上更加不管,怎么办?小姐会被邪恶缠死吧?……”晴雪正自语自言念念叨叨的,突然,倩儿脸上滚落一滴泪珠。
晴雪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小姐……”
两滴,三滴……倩儿眼里突然缺了堤似的,泪水源源不断。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吧!”晴雪慌忙为倩儿抹掉脸上的泪,倩儿才将头靠进晴雪怀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哭吧,哭过就好了,小姐才不过九岁而已,没必要装得那么坚强……”晴雪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不自觉地滚下泪来,落在手上。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才九岁的孩子,本应偎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却不幸背了相府几十口人命这么重的担子替嫁进宫,进宫就罢了,还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即使成人也受不了,何况是个孩子。
倩儿仍然不说话,哭得真是痛切心肺,两手紧紧攥着膝上的狐裘,一边伤感那此死去的同类的命运,一边伤感夫君的冷漠寡情。“永生不再相见!”对她来说这是多么伤心的一句话。原本满满的信心已经动摇消减,心中不免自问,她与他,真的能生出一段真正的感情,能结成一段美好的姻缘吗?三百年前曾在佛前听讲,听说人与人之间经历了磨难波折,就能苦尽甘来功成完满的,即使今生不能完结,也会在下世相遇,所以有“十年修来同舟渡,百年修来共枕眠。”可是,那是真的吗?
然而哭归哭,倩儿没把这些告诉晴雪,因为即使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的。自己是她从小看大的相府二小姐,怎么可能是狐狸精呢?
见倩儿哭得分外伤心,晴雪无比痛惜,一边拍着一边安慰,心里总算透了一口气,她不过是伤心过度了,不是中邪,那就好。
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