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战役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向长安报信的使者早已出发了,这半个月来,李庆安一直在忙碌着安排碎叶的各种琐碎事务,他准备明年年初便回长安述职,他已经向朝廷推荐段秀实为碎叶州都督,眼下的很多事情他都交给了段秀实去处理。
这天上午,李庆安来到了战俘营,战俘营位于碎叶以东的裴罗将军城,共关押有五千战俘,绝大部分都是石国士兵,也有数百名大食人,战俘营管教得十分严格,巨大的栅栏将他们围住,四周布满了唐军的岗哨,营中没有任何兵器,这些战俘李庆安已经命人给他们讲清楚了,在碎叶服劳役两年后将获释。
早饭已经吃过了,战俘营中十分安静,今天阳光明媚,战俘们懒懒散散地躺在帐篷旁晒太阳,美食和女人永远是他们谈论的话题。
李庆安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走过了几座营帐,战俘们吓得纷纷站起身,李庆安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都长得很健壮,是挖矿的好劳力,早在他在戍堡时,他便知道碎叶南面有一个顿多银矿,盛产白银,还伴生着大量的铜和金,这五千战俘去挖两年的矿,足以给他带来巨大的财富。
这时,战俘营总管白孝节匆匆跑来,对李庆安行一军礼道:“属下参见使君!”
“白将军,从明天开始,这些战俘就要陆续押送到顿多银矿,将由荔非将军来执行,你要全力配合。”
“卑职遵命!”
李庆安点点头,“那好,我来看看战俘的伤兵情况。”
“使君请随卑职来。”
白孝节把李庆安领到战俘营东北角的一处读力营栅中,这里是战俘伤兵的治伤之地,由三十座大帐组成,这次战役,战俘重伤者都被送入唐军的野战医院中,战俘营只留轻伤者,尽管如此,轻伤者还是有上千人之多,这也是让李庆安头痛之事,得把这些伤兵早一点治好,送去矿山挖银。
他走近一座大帐,一挑帐帘,迎面一股浓烈的酒味扑来,大帐里有近四十名伤员,基本上都是伤胳膊断腿,有几名唐军士兵看守,另外还有两名唐军女护兵在照顾他们,女护兵照顾战俘伤兵是一件比较难办之事,主要是怕姓搔扰,但唐军制定了严格的规定,有敢搔扰女护兵者,一概处死,至今已经五名战俘因施咸猪手被砍头。
其实战俘们也是人,而且大多数都曾是普通民众,他们知道女护兵是在救助自己的姓命,绝大部分人都怀有一种感恩之心,所以女护兵在战俘营中还算正常,没有人遭到侵害。
李庆安走进大帐,一眼便看见了荔非元礼的娘子施三娘,她是女护兵营的校尉,过来巡视女护兵们的情况。
此刻施三娘正在教两个女护兵扎绷带,绷带就是高昌白叠布,被李庆安全部征来作为医疗用品,从高昌征用来的还有一样医疗宝贝,那就是蒸馏酒,从大唐初年,高昌地区便出现了蒸馏酒,这种蒸馏技术或是当地人发明,或许是胡商从阿拉伯地区传来,已经无法考证了,但这种蒸馏酒的度数非常高,足以做酒精的替代品用于消毒,这次碎叶战役是第一次使用,效果非常好,挽救了无数将士的生命。
施三娘的动作非常熟练,她把战俘腿上的布带解下来,又轻巧地替他缠上,却用了不到一半的布带。
“你们俩看见了,缠布带要巧,不一定要那么多,把人裹得像蚕茧一样,而且力量不要太大,就像这样,不轻不重正好,布带只裹两层,也便于伤口透气。”
施三娘若有所感,一回头,见李庆安来了,连忙站起身向男子一样抱拳施礼,“参见使君!”
李庆安笑了笑道:“三娘,老荔以为你回北庭去了,在那里得意呢!”
“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李庆安心中大乐,连忙低声笑道:“你收拾他我极力赞成,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施三娘抿嘴一笑,“使君怎么来战俘营了?”
李庆安对两个行礼的女护兵笑着点点头,又道:“我过来看看他们什么时候痊愈,整天不干活,光耗费我粮食。”
“使君,他们复原最起码还要一个月,不治好伤就干活,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我可不让他们出去。”
旁边裹伤口的战俘是石国人,会说几句汉语,他听懂了施三娘的话,不由心中感动,连忙低声谢道:“谢谢大娘。”
“你这个家伙!”
施三娘苦笑一声,指着他对李庆安道:“这个家伙是个酒鬼,为了骗烧酒喝,便故意让自己伤口化脓,然后趁护兵不注意,一口把消毒用的烧酒喝掉了。”
李庆安见他长个红通通的酒糟大鼻子,便用突厥语道:“早点把伤养好,去矿山干活,表现得好,我就会奖励烧酒。”
“真的有酒喝?”另一个伤兵眼睛冒光,结结巴巴问道。
“当然有,但在这里没有,只有去矿山干活才有,干活越多,烧酒越多。”李庆安笑容中不怀好意,就恨不得这些战俘一个个立刻变得生龙活虎,马上爬起来给他挖矿去。
几个酒鬼战俘竟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这时,帐外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