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施瞪着阮廷坚。以她吵架的经验。气势是很重要的。
问題是……阮廷坚根本不看她。她的威慑完全落空。而且他也不针锋相对。仍旧面瘫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太后悔刚才采用设问的吵架模式了。她一万句话堵在嗓子眼里。只要他提个头儿。她就能滔滔不绝骂得他无还嘴之力。可他偏偏只字不说。梅施暗暗摇头。就冲这德行。也不能和他过日子。连架都吵得这么不赶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从未向往过所谓“相敬如宾”的婚姻。现在倒是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婚姻的可怕。不配合吵架都应该算做家庭冷暴力的一种了。
周围陷入极端的静默。梅施戳在厅里。像个忘词的演员。不知该愤然退场。还是等对手缓过神來继续下去。这种透心凉的失落感。让她真是百感交集。继而心灰意冷。她转身。准备回卧室收拾行李离开。的确是到了该走的时候。该揭破的画皮揭破了。该说的真心话也说了。即便他不赶她走。留下她的原因也让她无法负担。。合作。合作。还是合作。她觉得忍不了他。他何尝又觉得她是称心如意的。只不过他还有忍耐的动力。
手刚碰到把手。一直沉默的阮廷坚突然开口说:“今天是梅逸出国的日子。”
梅施僵直地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极端的挫败感汹涌翻滚。这就是阮廷坚。他可以把她不动声色地扔在郊外。然后踪影全无。她想发脾气都找不到人。他也可以一句话就挡住她坚定如山的去意。就算她再想发脾气。也不能在小逸离开的这天闹得天翻地覆。他永远可以伸出一根小手指就按住对手的七寸。而且傲慢地对待对手的叫骂。。他根本不屑于听。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剜了他一眼。这回还好。他也正在看她。接收到她的恨意。不过沒用。照例是那副波澜不兴的表情。梅施突然想起伏瑶盯她的那一眼。当时她觉得能理解伏瑶的怨气。现在正是体会深刻。
“去打扮一下。还有两个小时起飞。我们这就要出发。”阮廷坚口气平静里似乎还有份轻柔。在她听來完全是胜利者的慈悲。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尖叫。跺脚。使劲扯自己的头发。凭什么她要事事听他摆布。可她能做的……只有僵直地站了一会儿。把想做的事情压服在理智深处。沉着脸按他说的做。
刚过上班高峰。道路依旧有些堵。阮廷坚不说话。她也完全失去了想和他说话的意思。直到上了高速。阮廷坚才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说:“施施。”
梅施意兴阑珊地瞥了他一眼。他的眼光正落在杯托上的矿泉水。梅施厌烦。恨恨伸手帮他拧开盖子。就这种举手之劳。他玩什么眼神暗示啊。
也许是她的服务态度太差了。阮廷坚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我不是要你给我开饮料。”他的声音比平时沉冷。梅施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沒兴趣争辩。
“施施。”阮廷坚调整了一下语气。希望自己的话听上去尽量诚恳和耐心。“我以为订婚是表示对女方的重视和尊重。”虽然身在国外。阮家对孩子的传统教育还是很重视的。阮廷坚听姑妈说过中国婚俗各地不同。在某些地方如果不举行订婚仪式就是对女孩子的轻慢。
梅施对着路边的山丘翻了下眼睛。说的沒错。对“女方”重视和尊重么。她父母会感受到他这份深情厚谊的。她不自觉地哼了一声。阮廷坚听见了。皱起眉不再说话。
送梅逸伏瑶的场面还算浩大的。梅家全家再加上阮廷坚。梅国华和赵舒元各开了自己的车來。两个西装笔挺的司机在忙着办理票务和托运。梅逸被伺候惯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拉着伏瑶的手悠闲地看周围來來去去的人。回头看见阮廷坚讥讽的眼神顿时浑身不自在。表情讪讪地抢过伏瑶手里提的小背包。算做自己也出了力。
伏瑶脸色苍白。显得心神不定。梅施觉得她很可怜。为了母亲得到阮廷坚的资助。要陪着这么位少爷远赴重洋。离开母亲身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胳膊。梅施安慰说:“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伏妈妈的。”伏瑶一听。立刻流下两行眼泪。赵舒元不满地看过來。她赶紧匆匆擦去。
“谢谢你。施施姐。”伏瑶充满恳求的眼神看得梅施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是受阮廷坚压迫的可怜人哪。
梅国华和赵舒元都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本來就沒什么话对儿子和伏瑶说。无非反复嘱咐注意身体之类的。票子弄妥之后。两人便都露出离去的意思。梅逸很了解父母。拉着伏瑶就往安检走。还是梅施含泪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万一挨不下去就给姐姐打电话。”
梅逸表情复杂。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姐……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是个男人。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就别再诱惑我了。”
梅施愕然。眼泪都凝在眼眶里。瞪着微笑挥手离去的弟弟。他不是被阮廷坚威胁。简直是被他洗脑了。
“伯父。伯母。”阮廷坚招呼已经向门口走的梅氏夫妇。“喝杯东西再走吧。”
梅家夫妻欣喜地交换了下眼色。也不急着离开了。连连点头赞同。梅国华还略显谄媚地说:“也好。也好。天气这么热。是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