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从容道:“何为佛?何谓魔?世上本无佛,亦无魔;口若念佛,心必有魔;若要成佛,必先渡魔;看似佛,实则魔;看似魔,其实佛;佛非佛,魔非魔;佛中有魔,魔亦有佛;佛也魔也,皆在心也。”
祝玉妍星眸发亮,拍掌击节道:“说得好。故此可知执着与佛魔之别,本身已经着相,落了下乘。太子能有如此见识,难怪梵清慧精心调教出来的徒弟不是对手了。既然如此,那太子可愿应邀加入我们圣门,一起共谋大业?上官龙所掌握的秘密,其实只属圣门的皮毛。但圣门潜力究竟有多大,相信太子也不难想象了。若然咱们双方合作,则太子扫平天下,一统江山之期,指日可待。”
陈胜哂然道:“一念成佛,一念为魔。佛魔之别,存乎一心。但为魔时候所造的恶业,却不仅在心,更在红尘。所以贵我双方若要达成合作,首要条件,就是先要把以前造下的恶业彻底了断。”
祝玉妍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恶业?”
陈胜手按酒案,凝视着对方眼眸,缓缓道:“我们瓦岗军的前大龙头翟让究竟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阴后妳却一定知道。我虽不称大龙头,但实际上能有今日,也是翟让遗泽。所以无论在公在私,我都必须为翟让报仇,否则瓦岗人心不服。李密已经死了,那么,和他勾结的人呢?”
祝玉妍柳眉轻挑,故作惊讶地道:“蒲山公勾结的不是突厥人吗?哦,对了。这次前来洛阳参与争夺和氏璧的,除了铁勒曲傲和吐谷浑伏骞,还有突厥的‘龙卷风’突利。太子的意思,是要我们圣门派遣人手,和你一起去杀了这位小可汗?这倒不成问题。”
陈胜徐徐吐一口气,道:“明人不说暗话,阴后何必再巧言矫饰。李密固然有勾结突厥人,但他勾结的对象是颉利可汗。突利和颉利向来不和。我如果杀了突利,正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这个暂且不谈。李密勾结的对象,可不仅是突厥,还有你们魔门中人。至于那个人是谁,还请阴后明示。”
祝玉妍默然不语。心下一时间好生为难。实际上,李密勾结的魔门中人究竟是谁,她当然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就是洛阳首富荣凤祥,荣姣姣名义上的父亲。当然,这只属表面身份。事实上,此人乃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真传道支派老君观的传人,“妖道”辟尘。当日李密荒村设伏暗算翟让,打在瓦岗大龙头身上,导致他心脉被震断的那一掌,就是辟尘所发。
真传道在魔门两派六道之中,算是比较弱势的宗派。所以辟尘和另一个支派“道祖真传”的传人“子午剑”左游仙,在八大高手当中排名也不高。但辟尘化身为荣凤祥,入世经商,不敢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有金山银山。阴癸派高手辈出,论实力比老君观强过了不知道多少。可是说到财富,却又远远不及。所以双方乃重要的盟友关系。荣凤祥给予阴癸派源源不绝的金钱作为支援,同时也得到阴后指点武功,以及提供各种庇护。双方互惠互利,多年来一直合作愉快。
之前阴癸派选择的结盟目标,是江淮军杜伏威。杜伏威北受瓦岗军压制,南有萧铣虎视眈眈,所以一直不能再有发展。故此当李密找上辟尘商量合作的时候,阴癸派是默许辟尘一切所作所为的。因为翟让若死,瓦岗必乱,对杜伏威大有好处。阴癸派夺取天下的大计,也能随之再进一步了。
但阴癸派却料想不到,竟然会有个陈胜出现,不但把内乱对瓦岗军的伤害程度压制至最低,而且还迅速稳定局面,并再度出兵大败王世充,威震中原。如今看来,天下间最有希望扫荡群雄一统江山者,除去瓦岗军,就只有李阀了。故此阴后早有意向要找上陈胜,和他商量结盟合作。
今天晚上陈胜会出现在曼清院,固然属于意外。但事实上阴后对此早有准备。若非为此,本来在襄阳城监视钱独关的白清儿,也不会离开襄阳,出现在洛阳了。
和陈胜结盟,是阴癸派极力要争取的。但老君观和辟尘这个盟友,阴癸派同样没可能放弃。片刻之间,阴后脑海内百回千转,已经有过无数念头。她幽幽叹口气,试探着问道:“虽然与阴癸派无关,不过做下这件事的究竟是谁,我倒也知道。只是毕竟同为圣门中人……太子,真的一定要追究到底?其实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兼且主谋李密也已经不在,又何必纠缠不放呢。”
陈胜斩钉截铁道:“我答应过瓦岗寨兄弟,一定要替翟大龙头报仇雪恨的。自己说出来的话,怎么可以不算?魔门中人?嘿~邪王石之轩也是魔门中人,阴后妳会愿意维护他吗?”
提起石之轩三字,阴后眉宇间登时显现出一股强烈的煞气。眸内精光闪现,冷冷道:“想不到太子居然还对我们圣门中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陈胜泰然自若地拿起筷子挟了口菜,细嚼慢咽之后,方才慢条斯理地道:“该知道的事,想知道的事,我就一定会知道。既然阴后有意与我谈合作,那么何妨拿出点诚意来呢?反正那个人又不是阴癸派的。干掉了他,不也有利于你们重新集齐十卷《天魔策》,统一魔门的大业吗?”
阴后又是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