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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酒吧也在三里屯,只是位置相对偏僻些。不用问也知道易子阳在哪里,他喝酒总是会订那个相同位置的包间,除了一扇门,包间全部都是用大幅落地玻璃隔开的,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但是,坐在里面,却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繁华寂寥,只在这一线之隔。
任微蓝到时,易子阳已经来了,而且貌似喝了不少,酒瓶里已经空了大半,剩下小半瓶伏特加,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易子阳端着杯子斜靠在沙发上,头发似乎是长长了不少,垂下来已经能挡住眼睛。柔软的发丝漆黑发亮,可能是有点热出汗了,刘海服服帖帖地贴在前额上,他一脸慵懒的神色,脸色稍微有点发红,胡子没刮,看起来有点沧桑。
“你迟到了!要罚酒哦!”
任微蓝刚进门还没坐下,易子阳已经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她。
他此刻多了点颓废少了些散漫,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眼睛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漂亮。
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朝着任微蓝,做出极为优雅的姿势。
“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任微蓝看着易子阳手中摇晃着的大半杯酒,没等她反应又一股脑儿地往嘴里倒,他这根本不是喝酒,而是灌酒。
她急着去拉他的手腕,被男人一把挣开,踉跄着挪到茶几旁,给自己倒酒。
他的手有点抖,甚至有大半的酒洒出来,但是他根本不管,倒了大半杯便一口喝光,握着空杯子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开心啊!”
易子阳喃喃地拖长了语调,声音因为喝了酒而变得柔软起来,“终于,不用那么忙了啊!”
他忽然转头看向任微蓝,扬着嘴角笑,笑容却比流泪的时候更加难看。
那不是笑,至少,不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那样的笑就跟虚假的面具一样,贴在脸上,再也拿不下来。
任微蓝看着易子阳带着迷茫和颓废的笑脸,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这样的易子阳,她只见过一次。
那是易子阳刚出道不久的时候,她跟朋友出来玩儿,结果遇到喝醉的易子阳。她听说他那时候刚刚跟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分手,情绪极为低落,她陪他喝到天亮,一直守在他身边。当易子阳酒醒了睁开眼睛,任微蓝安静地微笑着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正因为这样,向来不太轻易相信人的易子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任微蓝。
他也愿意在她面前,露出他最无助和脆弱的一面。
“少喝一点吧!”
任微蓝什么都不问,只是默默接过易子阳手里的空杯子,然后放到一边,嘱咐了一句。见他额头上细细密密地都是汗珠,于是掏出纸巾给他。
“对不起……”
易子阳沉默了半天才抬手接过纸巾,人没有动,也没有看任微蓝,但是那句对不起,任微蓝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顿时愣住了。
“子阳你说什么?”
她觉得耳畔一阵轰鸣,随后变成无边无际的寂静,易子阳在说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啊……”
易子阳脸上依旧挂着笑,可是笑容就那么无辜地僵硬在脸上,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呢喃着些什么,半合着眼睛不动。任微蓝叹了口气,果真还是喝多了,只能拿了纸巾帮他擦汗,又将靠垫拿过来扶他靠好。
这个男人好像小孩子,固执又任性,喜欢或者不喜欢,就那么清清楚楚写在脸上。可是,他同时也太擅长做戏,谁也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有多深的爱,多伤感的回忆。
自从跟女朋友分手之后,易子阳就仿佛变了个人,原本形象阳光健康的他开始出入夜店,交不同的女友,周旋在社交名媛和模特之间,游刃有余。
眼看他的绯闻一天比一天多,甚至被媒体冠上了绯闻天王的名号,他却不顾公司的反对,依旧我行我素。
任微蓝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
每一个不肯相信爱情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很好奇,那个让易子阳这么多年来依旧念念不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着易子阳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熟睡,睫毛微微颤抖,肌肤泛着淡淡的红晕。他比很多女孩子都要白,甚至任微蓝都不愿意跟他站在一起。总觉得站在他面前,一切美丽顿时都化成了过眼云烟。
任微蓝拿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伏特加,烈酒泛着辛辣刺鼻的气息,但是,喝下去的时候,那股暖流却能瞬间直达心底。
他们都一样,最贪恋的,不过是那转瞬即逝的温暖。
她侧过头,认真看着易子阳熟睡时,如同孩子般稚气的脸。
那一刻时光仿佛停滞不前,任微蓝安静地端详着易子阳,如此近距离的看他,这些年他改变了不少,原本的青涩在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