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郁晓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是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口中含胡不清地说着:“对不起……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不妈妈,我不怪你,真的,”流着泪无声颤抖着伸出手扶上母亲的手,
闫斐羽闭了闭眼睛,眼角热泪滑落,是的,是母亲温暖而熟悉的手,她下辈子也能记得的触觉……
“妈,我好爱你,”
郁晓紧咬着唇,就这么微笑着流泪看着她,静静抚摸着闫斐羽的脸,最后将她搂在怀里,垂首俯视着,眼眸中有太多太多闫斐羽明白的,不明白的情感,
“孩子……跟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开那个男人,”
骤然间,闫斐羽感觉脑海里就像有大量撞击声爆发而出,周围似有浑浊的流体沿着陡峻的山沟前推后拥,奔腾咆哮而下,
母亲刚才说什么,让她离开谁,
“妈,你还沒见过他,你怎么……”
“我不需要见,”郁晓猛地起身道:“我……我是说以后再见也不迟,”
“來,过來吃饭,”郁晓擦擦眼泪,扯开话題:“今晚你在这儿睡,明天陪我逛逛街吧,”
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看到母亲期待的神情,闫斐羽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好,”
打了林焰修的手机,但怎么也打不通,最后闫斐羽只能看着一次次黑下來的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身坐在床上,环顾着这间熟悉的屋子,
房间的陈设一丝一毫都沒有变,除了今日新换上的床被,就连曾经和小七在墙上挂着的千纸鹤和北斗七星的剪贴画,也都沒有被撕掉,
熟悉的感觉伴随着汹涌的记忆铺天盖地而來,
记忆里,有小七,
“你怎了么,”
碧海蓝天,金色的沙滩,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人儿担心的问,
“你手上有伤……”
“不要看,,,不要看,,,离我远一点,,,,,,,”布满红痕的手伴着声嘶力竭的吼叫推开了靠近自己的女孩,
小闫斐羽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见过挨揍的人吗,,”
女孩怔了怔,伸出手:“我帮你吹吹,焰修哥哥说吹吹就不疼了,”
“跟你说了走开,,,不用你管,,,,”挥开对方伸过來的手臂,怎么也不肯让她接近一步,
“不要胡闹,”女孩的眼神一变,变得几乎如同一个成年人一般,开口道:“你想这么死掉吗,”
虽说那伤口不会让闫斐羽死,可是对于才十几岁的孩子來说,死亡总是最恐惧的事情,而且,她浑身疼得已经接近死亡了,
女孩拉过她的手轻轻的吹:“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一个女人打的,”
女孩从未出现过的剧烈的惊恐,最后无言地低下头,吻上闫斐羽手臂上的伤痕,那张比自己惨白无数倍的脸和放大的瞳孔像刺一样深深扎进小闫斐羽的心里,
所有的坚持和倔强在那一刻消失无踪,对方似乎想去触碰那些伤口,却又不敢,生怕碰疼了她,动作轻得像去碰一触即化的雪花一样轻柔,
实际上,那女孩的手现在像冰一样凉,碰在小斐羽火辣辣的皮肤上,居然很舒服,
“你放心……以后我來保护你,”
闫斐羽仰着头,干裂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动了几动,终于忍不住轻轻喃了一声:“真的,”
“嗯,小七说话算话,”女孩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终于,隐忍了很久的委屈伤心和泪水一起决堤, 小斐羽 “呜哇”一声扑倒在小七怀里放声大哭,
那时候她便和小七成为了好朋友,
每一次受伤,消毒药水、跌打药水、纱布、药棉……小七经常把药箱里的东西摆满了桌子,一样一样地在小斐羽身上涂抹,仔细而谨慎,手法跟专业护士有得一比,
“小七……你做这些好熟练,”
小七微微一笑,道:“跟哥哥学的,她非常非常会照顾人,”
闫斐羽投过羡慕的眼神,笑道:“小七有哥哥真好,”
也许便是这样的遭遇让她再也离不开这个女孩,被打一次,闫斐羽就会在海边坐着哭,而小七便会牵着她的手回家,躲在房间里偷偷给她上药,
可是那些淤青,一次比一次的阴狠,而闫斐羽都是浑身震颤着让小七上药,眼泪奔泻得更加汹涌却一声未出,
但是,女孩却能感觉到那一直快乐活泼的身体里此时充满着悲伤和愤怒……
最后,哭得累了,闫斐羽便会在她怀里沉沉的睡去,小七都会轻吻着她的额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要哭……都会过去的……再大的苦难都会过去的……”
第二天睁开眼睛,闫斐羽迷糊的睁开眼睛,将手搭在额头上拭去满头的冷汗,
“好久沒有做这个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