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渐渐开启。一眼望去。厚重的窗帘垂在红木地板上。绣着碎花的米色床单和被褥稍显凌乱。房间只开了一小扇天窗。像是刚睡醒人的眼。透着蒙蒙的光。藤紫便站在这一束光下。一身素衣。却也掩饰不了绝色的容颜。
他听见门开了。悠悠转过身來。神秘兮兮地一笑。便拖着一只残脚急急上前捏住梅斯奇显得有些柔弱的肩膀。藤紫比梅斯奇还要高出半个头來。手下越发用力。似乎要将眼前人的双肩捏碎了。
王老板想上前劝阻。被梅斯奇拒绝了。
“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被关起來。听见沒有。听见沒有。”藤紫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脸倦容。嘴里说着威胁人的话。却是带着沙哑的音调。
梅斯奇面上异常平静。扭头看见藤紫那宽大的袖子滑至肘间。露出白玉的肌肤。以及细密的小针孔。手腕处。是一道似乎永远也抹不掉的紫色瘀痕。
王老板垂下头去。一脸歉疚。“从我把他带回來。他就不肯吃东西。我只有替他注射营养剂。可他又死命挣扎。这才……”
“不关你的事。”梅斯奇淡然道。“你准备一下。我要带他走。”
王老板望一眼梅斯奇。他的眼神复杂却透着不可违背的坚定。再看一眼那美少年。是了。他从來不属于这里。他早该离开。这一个多星期的相处。虽然他从未清醒过。虽然他可能根本记不住自己。但是他却觉得心满意足了。若是由梅斯奇少爷带走他。那么。一切也就圆满了。不是么。如此这般想着。王老板点点头。遂下楼去了。
藤紫见王老板急匆匆下楼去了。就要跟着跑下楼去。被梅斯奇一把将他拉住了。音量突然抬高:“不许去。”
藤紫斜着眼睛盯着梅斯奇。一把甩开梅斯奇扼住他的手腕。却由于用力过重。加上连日來并未进食。险些栽倒在地。梅斯奇扶住她。安抚道:“我本就是來带你走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藤紫抬起头來。狐疑地瞅着梅斯奇。半响。轻轻点了下头。
“很好。”梅斯奇道。连他自己也全然沒有意识到嘴角漾开的一抹笑容。
梅斯奇在王老板的协助下。将藤紫秘密地带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话说小光头一路北上。途中路过一间著名的书画馆。馆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据说正在举办一场旷世画展。小光头当下便想到梅斯奇那个画痴。偷偷笑了一声。便挤进去凑热闹。看有沒有值得买下的画作。等什么时候回去送予梅斯奇。
“奇怪。我为什么想要送他。”小光头小声嘀咕一句。四下一看。已立于人群之中。
虽说才刚过十八不久。但小光头一向发育良好。个头一路猛窜。只消是微微仰头。便可窥见正对面壁上挂着的一幅夺得头筹的画作。画中。日月交替。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年。手持一朵白色玫瑰。玫瑰的尖刺却将玉指刺破。生生将玫瑰染成血红色。
“沒想到这梅家少爷。小小年纪。竟有此等造诣。堪称神來之笔。神來之笔啊。”身边一个一大把花白络腮胡子的绅士禁不住赞道。
不知怎么的。小光头见到这幅画。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艰涩。一听说乃出自梅斯奇的手笔。越看那幅画便越是觉得诡异。
浑身一个激灵。小光头将帽檐压低。挤出了人群。
梅斯奇自那天离去已有些时日了。不知现身在何处。这书画馆里竟会出现他的画作。莫非他就在此处。心下想着。小光头最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前去找到书画馆的馆长。打听梅斯奇的下落。
馆长告诉他。梅少爷原來送來的并非是这张画。是在画展开展的前一日晚上换成了如今正挂于馆中的那幅。一举夺得魁首。话语间。不免流露出对梅斯奇深深的仰慕之情。至于。梅少爷现今身在何处。却是不得而知。倒是听梅少爷的随从说。他自送了画。便于昨日连夜出了城去。
小光头遂告辞了馆长。出了书画馆。这以后。脑中眼前总是闪现那幅画的影子。叫他不得安宁。
……
马车外是梅斯奇的随从兼贴身保镖伊波尔。马车里。是梅斯奇和昏睡着的藤紫。
马车一路颠簸。最后來到一处荒宅。说是荒宅。并不是说它荒废腐败。而是说这里的主人在早年便已经离开此处。只留了一家衷心的仆人世代守护着这座老宅。宅子还是上个世纪的建造风格。整个宅邸以暗红色为主。灰白色圆锥形屋顶。高贵典雅。
铁栏外早已有人在此迎候。为首的那个老者。手提着一盏精巧的筒灯。见到马车驶來。便迎上前來。搀梅斯奇下车。屋里早已按期盼已久归來的小主人的要求妥善准备好一切。
随后。伊波尔将藤紫抱下车來。家仆们直往那睡着的人瞟。全然看不出他便是小主人所说的一个來老宅养病的朋友。看这少年。年纪似乎与小主人相仿。一张绝美的容颜让人险些分不出男女。这般漂亮的少年。却不知究竟患了何病。看着就叫人一阵心痛。
梅斯奇将藤紫安排在大宅里一处单独的宅院里。四周都是围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