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秦忠已在破庙之中休养了近一个月,这期间,菊儿几乎是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细心照料着他。
除左眼废了以外,秦忠的身子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练起剑来依旧是霍霍生风,丝毫不减力敌龙氏兄弟之时。
这天,秦忠对着水塘发呆,水中的倒影告诉着他以往俊美的面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伤痕,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当秦忠看见自己那近乎干枯的空空眼眶,心里便忍不住的有一些悲凉。
秦忠颤抖着伸出手,在空挡的眼眶之上轻轻抚摸着,就像对自己挚爱一般的怜爱。
“少爷,你看这是什么。”笑吟吟的菊儿伸手亮出掌心中的一物,原来是副眼罩。
秦忠默不作声,任凭菊儿给自己戴上眼罩,秦忠的心揪揪的疼。
再看水塘中的倒影,遮住了最可怕的地方,似乎比刚才好看了一些,至少不那么的恶心了。
“菊儿,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秦忠开口缓缓说道。
菊儿不做声,这几日来,秦忠一直在和她说要走了,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但菊儿却不想离开秦忠。
“少爷,菊儿从小无父无母,蒙老爷、夫人不嫌弃,收留了菊儿,在菊儿心里,早已把老爷夫人当成了亲生父母。如今,老爷夫人皆已过世,无法报答孝敬,就让菊儿伴在少爷左右,伺候少爷吧。求少爷不要赶菊儿走。”说着说着,菊儿已是泪珠涟涟,跪在了一旁。
菊儿的话引得秦忠阵阵心伤,爹爹被贪官害死,母亲亦被贪官害死。如今的秦忠其实早没了活下去的心,只是父母之血海深仇还未报,秦忠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他想报仇,但又想到任北弼身边高手如云,自己如是这般贸然前去,非但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说不定反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他要走,想要去寻找杨思万,拜入九剑派,学习上乘功夫,为父母报仇。因此,这便是他劝说菊儿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的原因。
见秦忠不说话,菊儿便不起来,静等着秦忠发话留下自己伴在左右。
秦忠叹气说:“菊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如今是带罪之人,朝廷的要犯,跟着我,只能带给你无尽的苦头。”
“菊儿不怕。”菊儿依旧跪在那里,倔强地说。
“菊儿,起来吧,你是走是留,过几日再说吧。”
三日之后的清晨,菊儿照例打了洗脸水送到秦忠房间,却发现房门紧闭。往日秦忠都是很早就起来练功了,今日怎么还未开门?难道又病了?想到这儿,菊儿放下手中端着的水盆,试着轻轻推着门,没想到竟推开了。
菊儿快步进了屋子,却发现屋里没人,菊儿轻轻的唤着“少爷”,没人应答。菊儿看到桌上有一张被压在茶杯下的纸,忙上前,抽出纸来看。
“菊儿,我走了,我必须报仇。在我的心里,早已把你当作亲生妹妹一般看待了,我虽不放心你一个人生活,但总是要比和我在一起安全许多。今日一别,你我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菊儿,听为兄一句话,找一户好人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为兄没甚多钱财,这些为数不多的钱财就留与你置办嫁妆吧。”菊儿念着念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哭着跑出房间,跑出破落的梵天寺,对着茫茫的山林,哭喊着秦忠的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山林里久久不散……
话说着秦忠离开梵天寺后,径直下了山,直奔几十里开外的老家而去。临行之前,他想回老家再看上一眼,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怎能不留恋?
为了避免被太多人发现,秦忠专挑密林小路,施展轻功,快步如飞,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能够依稀看到老家的村庄了。
秦忠戴上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信步向村里走去。越靠近家的时候,秦忠越是不安,一切的征兆都特别的奇怪。
往日,接近正午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总是喜欢走出家门,聚在村头的大树下闲谈,女人们在家烧火做饭。可是,今天,村口并未见到一个村里人,更让人生疑的是家家都未生火,没有一缕炊烟。
秦忠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就近到了一家,叩门。没有人应声,再叩,依旧没人应声。
秦忠推开门,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些杂物凌乱地散落在四下。秦忠忙向正屋走去,轻轻推门,门开了,秦忠呆住了。
地上歪倒着一老一少两具尸体,脸面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上面蝇蛆蠕动,甚是恶心。
悲愤的秦忠环顾四周,家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秦忠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忠慌乱地跑出院子,直奔附近其他宅院,一个个皆是如此。
愤怒逐渐的涨满了秦忠的脑袋,看着一具具尸体,看着一户户被洗劫一空的人家,秦忠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秦忠蓦的顿足,跃身房顶,放眼向自己家老屋的方向望去,未看到一砖一瓦,只有被烧的夷为平地的废墟。只见秦忠提气纵身,越过三两个屋顶,便到了废墟跟前。他看到一面还未倒塌的墙上用焦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