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二年,正月十五夜,子时,曹太后自缢于明宣殿,
沒有天下举哀,就连皇城内外也沒有半点悲悯,反倒是异动非凡,
对这一连串事件未曾表态的云王府,在正月十六那日异常的调动了驻守在京都外五十路的禁卫营,
引來了无数的揣测,满朝文武各个禁威正座,
正月十七,异动高潮不断,沒想到沉溺在丧母之痛中的帝王,竟然临朝宣事,宣的是什么,告的又是什么,文武百官可谓是引颈期盼,
宣的是曹太后的遗嘱,帝王亲口宣读,遗嘱里写明,灭柳丞相一门,毒杀柳氏太后都是她一人主使,与任何人无关,今她以死谢罪,只希望此事到此为止……
遗嘱闭,满朝文武皆变,哗然布朝堂,窃窃之语如毒蛇猛兽,曹太后一生的德行毁誉一旦,
当这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回云王府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欲饮药的柳染,一个不稳,竟摔落了手上的药碗,霎时汤药洒落了一地,
顿时卧房内又是一阵惊恐和慌乱,着实吓到了云萧,
是的,柳染是病了,自那日从明宣殿回來,就一病不起,惶惶难安,那日正好是小诺允满周岁,本就打算好好庆祝,弥补他出生之时,父亲不在身边的冷清,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庆祝就免了,只怕是这孩子在当天想见父母一面都难,
柳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明宣殿的,她只记得皇上叫她走,滚出去,他说他母后不会想看到她,他更不想再看到她,
那时的她,亦不想再留片刻,皇上说完这些话后,她恍恍惚惚的,如巧和云强将她搀扶出殿,扶上马车就这样离开了皇宫,从皇宫回到云王府的一路上,浮光掠影,从最初的繁华到繁华落尽,又从繁华落尽到此刻的权势滔天,
到底是失去的多一些还是得到的多一些,
沒有人能告诉她,
皇上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云萧又说,如果她认为嫁他是个错误了,那他自己错的更多,因为是有眼无珠的他,爱上了她,
是柳染错了,还是他云萧错了,
掠影重重,九重宫的变故,一昔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由原來的天堂掉落到永无止境的地狱里,
一弦两弦,三四弦,五弦六弦,七八弦,人是绝世的人,琴是绝世的琴,绝世的人拨弄着绝世的琴,霎时心也跟着波动了……
绝处缝生,权利,地位真有那么重要,如果是,那她也想试试站在权势最顶峰是何等感受,
滔滔权势,悍然地位,不费吹灰之力,原就握在她手中,就看她怎么用,
帝妹凭空消失,帝舅软禁待查,帝母自缢宫中……朝臣百官皆伏首,
是何感受,是何感受,
这些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本就不多,有夫有子,有父有母足以 ,
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江都郡主有父母及姑奶奶柳太后的宠爱,荣宠可比皇家的女儿;小云王妃有小王爷云萧的娇宠珍惜,梦寐以求的幸福;
那个世人眼中,貌似佛春若柳,染月娇花;势比母仪天下皇后的柳染,就是她,
闺阁女儿有父母,出嫁少妇有夫婿,
如若能二选一,必定十全十美,偏偏她两者皆是,
拥有的多,失去的也就多,到最后她几乎什么都失去,唯一得到的是云萧的不离不弃,她的夫婿,她那如神人一般的夫婿,
柳染凝视此刻将她揽入胸怀的云萧,盈然水眸里水气荡漾,尽管如此,那抹上扬的弧度证明了一切,她在笑……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有人问她,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柳染依旧沒法回答,
唯一的答案是能嫁给云萧她无怨无悔,
可对于她的孩子诺允,她与云萧都有着深深的愧疚,自从云萧凯旋归來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她一直活在自哀自怜中,根本沒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而云萧就更不用说了,心中的愧不知比她要深多少,
清冷的满月,周岁亦是如此,有这样的父母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夫君…..”她轻轻的唤云萧,霎时笑靥如花:“你说,诺允会怨咱们吗,”
云萧温热的指尖拂过她如花般的笑靥:“他还小,不懂这些,”
“长大后呢,”
他眼神一禀:“他若要怨就冲着我來,”拉來锦被,盖在她身上:“如果他敢对你有丝毫抱怨,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嘎吱”一声,柳染笑出了声,“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见她笑,他也跟着身心愉悦,
“唉,”一声长叹,出自柳染之口:“夫君,算了吧,”她有感而发道,
“什么算了,”云萧将她搂得更严实,
“我不想再争,就这样算了吧,太后一死谢罪,国舅就让他待在刑部终老,家眷流放边关,永世不得回京,这也算是我对我父母亲族的交代,其它的我不想,也不要,”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