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叫倪得春,烧砖技术和砖厂是父亲死时留给他的财富,每年烧砖季节他都带领这些由四面八方聚来的汉子辛勤地劳作,他们同甘苦共患难,利润分成时,他除了先交够国家税金和向镇里缴够承包费外,他不会比工友多拿一分钱,工友们都尊敬地叫他——当家的。
也是因为这个,倪得春的女人说他傻瓜一个,便和来这做皮货生意的老客跑了,至今也没个影儿……这是倪得春情感深处的痛,这个坚强的汉子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倪得春领着媚儿四处参观。一边给媚儿讲解如何管理好一个砖窑的经验,媚儿默默地记在心里,她十分感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媚儿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将这个砖厂每一处地方都走到了,她在思忖着自己的砖厂应如何布局……
砖厂里清脆悦耳的钟声又一次敲响了,说明已是开晚饭的时候了,倪得春看着参观兴致仍不减的媚儿说:“妹子,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这腿还有着伤呢,却陪你溜了一天,不用急,中午没好饭菜,晚上大餐一顿,走,吃狼肉去!”
媚儿跟着倪得春走进中午吃饭的食堂。她挨着倪得春坐下,狼肉的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百十来号的工友,每个人桌子前都摆着两个大腕,一个里盛满了香喷喷的狼肉,一个里盛满了白酒……
倪得春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他朗声地说道:“各位弟兄,我倪得春向来是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有钱大家攥。这是从远道来的妹子,是来学烧砖技术的,从明天起,我就要将我一身的本事传给妹子。我现在约法三章,一、不得对妹子不敬。我知道你们离家在外想女人,老子他妈的也想女人,憋不住的话,你们可以到镇上去找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不可以打妹子的注意。二、晚上妹子要和我们暂时住在一起,三天内我们会给她单独盖个屋,这三天里你们都给我穿严实些,否则我割了你们‘那玩意’下酒。这第三条,这第三条嘛——我一时还没想好……总之就是要对妹子好,不能丢了咱关东爷们的脸!来喝酒!”
屋内哈哈的大笑声连成了一片。笑出了关东汉子的豪爽、好客,笑出了关东土地上的真情实意……
夜幕还是降临了,媚儿害羞地走进了这个“光棍窝棚”, 媚儿望着南侧的板铺,由东向西一顺水儿地躺着工友,工友们有的已经是鼾声如雷,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他们也真的累了;没睡着的,探头探脑偷偷地看着媚儿,他们真的想女人啊,何况还是个这样勾男人魂魄的女人。以往的晚上工友们睡前都要大谈特谈女人,然后想着家里的女人,才会慢慢的睡去。
而今天当家的睡觉前都不让出动静,更不用说谈女人了,当家的让每个人无论睡着的,还是没睡着的都要装睡,好给一直在外面徘徊的媚儿一个进屋的台阶。
紧挨着倪得春板铺的“炕头”给媚儿留着大大的空地,空地的四周挂着用床单暂时做成的帷幔,媚儿感激地看了眼身边好像已经睡熟的倪得春,这个粗犷的汉子却有他侠骨柔情的一面,懂得在众多的“光棍”汉子里给她营造了一处独立的女人空间。
媚儿默默地钻进帷幔,只脱掉外面那件绛紫色的上衣,然后和衣躺下。身下蒲黄草的垫子散发出特有的气息,里面还混合着男人的汗味。媚儿听着身边关东汉子沉闷的呼吸声,一种无法言状的情感侵袭着媚儿……
半个月后,五辆解放牌大卡车,装满了耐火砖,驶进了柳条沟乡坍塌的砖厂,曹若兰开始了她人生转折点的第一步……
童年的恶名让她失去了美好的爱情,男人的瘫残让她陷入了生活的绝境,非礼的遭遇让她痛不欲生……
然而她永远不会屈从于命运的摆布,“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呐喊……
一种躁动的欲望点燃了她生命里奋发的火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