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叹息道:“舒雅就像你心头的一根刺,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放下?缘起缘灭,都是寻常。”
路阳喃喃道:“缘起缘灭只道寻常,可知道身在其中的人,通常都不能这么洒脱。我来这里第一次和人亲近就是舒雅,我会留下来,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舒雅。原先我只想着,等她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就该走了,我不能亲眼看着她离开。我只想着护她一辈子周全,我想用自己的能力给她一个安定平稳的生活,不要其他嫔妃骚扰她,不要任何男人或者政事伤害她。然后,忽然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倒在我怀里,然后说让我好好保重。我以为一直以来是我在照顾她保护她,但是看了她给我做的衣衫鞋码,再听小菲说她临终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我。那一刻我的心崩溃了,我一直那么粗心,一直没有留意她,要是我早知道,会否懂得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总是忘记她,我记得任何小事,但是总是忘记了身边的人。就像南山一样,我明明知道他要择日冥婚,但是我把这事情忘记了,我现在经常在想,我还有答应了舒雅什么事没做到的?我记得我每次出宫,她都会这样嘱咐我,得空便入宫陪陪她。我每次都应下了,但每次我都要自己非常想念她的时候才会去找她。”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已经很压抑了,却还是不愿意掉下一滴眼泪,似乎眼泪一掉下来,便会有满腔的思念满泄。星儿拍拍她的肩膀,“随缘吧,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知道你就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不找她。你怕误了她原本的轨道。她今生身为皇后,但红颜薄命,下一辈子她应该可以投胎在一个很好的人家,并且过得很好。”
“我是这样想,才没有去骚扰她原本的路途,她要是过得不开心,她会回来找我,但她没有,证明一切都很好,她已经投胎了,甚至现在已经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儿。”路阳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皇陵,守皇陵的士兵似乎看到有人影闪过,但是再看真些却什么都没有,不禁浑身一颤,莫非是.....
星儿走了,她临走前单独见了寒歌一面,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自从星儿走后,寒歌对路阳也多了一份在乎,他似乎有事没事也像以前一样召见路阳。
寒歌现在五天一早朝,十分的勤奋。不早朝的时候在御书房接见大臣,首先见的是军机大臣,然后是六部九卿,最后才是内务府的家长里短,琐碎事务,一般忙到日中午,才会单独接见路阳。
本来路阳可以早一些领牌子等候接见,毕竟她刑部也属于六部,可以在预先觐见的一类。但是寒歌对她说过,等接见了所有的人最后才轮上她,这样她便不需要一大早进宫,然后等足一个时辰。所以路阳基本不上朝的日子便在刑部处理了一大堆公文才慢悠悠地入宫。回禀了工作,然后商讨了一会国事,两人便在御书房用午膳,也没有多么丰富的菜肴。其实御厨房的菜虽然丰富,但不见得好吃,因为从御厨房的菜一般都是做好了放在大锅里炖着,然后等各宫传旨了再上膳,从御厨房到御书房大约要走二十多分钟,这一路走过来菜都冷了,再好的厨艺其实到了皇帝和各宫的主子的嘴里,都变得平淡无奇了。
也因为这样,各宫便衍生了小厨房。由于和路阳谈事情一般谈论到中午,所以寒歌特意把天安殿的御厨叫过来,在御书房的西厢开一个小厨房,然后在中午饭便在御书房吃了。
这日,路阳在审批一个死囚案件,这是顺天府呈上来的,案子似乎毫无破绽,而且犯人也认罪画押承认杀人一事了。路阳看过计师爷呈上来的罪证和验尸报告,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为此,她亲自去了一趟顺天府大牢,见一见这个犯人。
由于这起案件受害人是内阁大学士李大人的妾室,今年三十有三,长得十分的清丽,她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而杀人的正是李家的管家李中天。他承认对二夫人见色起心,并不顾念李大人的恩情把这位二夫人强奸并杀害了。这李中天大约四十岁左右,魁梧的身材,忠厚的长相,实在不能相信他会如此很下心肠。但是他把当晚杀人的过程说得细致清晰,甚至连小细节都能说出来并且和环境证据对上了。
路阳发现疑点的地方,恰恰是他说得如此细致,就像亲眼所见一样。因为一个人在杀人并且实施强奸的同时,情绪一定保持在一个暴躁或者激动的情况下,他即便知道受害人如何挣扎,却不可能见到受害人的表情,但是他却为了增加可信度,把受害人的表情动作全部都说了出来。而且他说是在身后把受害人勒住,他如何能看得见受害人脸上的表情?除非一样,他说谎!
这李天中在牢里一副平静的模样。她没有问话,只是看了他一下,然后问计师爷,“尸体是谁验的?”因为之前路阳也兼任仵作,验过一阵子尸体,后来工作忙了起来便再也无法兼顾,老仵作很多时候要亲自出马,也所幸他带的徒弟也很出色,很快便可以实习了。
“是张默南验的。”张默南是老仵作的弟子,是老仵作去年收的,现在才开始实习。
“尸体现在在哪里?”路阳问道。
“用石灰封住,放在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