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门外再次“笃笃笃”三响。几个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來。“开门开门。有人说你这屋里窝藏了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开门开门。官兵搜人了。谁敢窝藏凶犯与犯人同罪。”
“诶。”方平斋和玉团儿面面相觑。半夜三更。怎会有官兵。方才三人进來。阿谁并未锁门。此时只听一声爆响。木门被一脚踢开。大雨中七八个穿着官兵衣裳的男子冲了进來。七嘴八舌的喝道。“统统给你老子站住。谁也不许乱说话。一个个靠墙站着。”
阿谁本就靠墙站着。方平斋拉着玉团儿退到一旁。官兵的目光在紧闭的客房门上扫了一圈。突然落在坐在椅上的柳眼身上。见他黑衣蒙面。顿生怀疑。“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戴什么面纱。拿下來。还有你们几个。都不是这里的主人吧。到底是什么來路。”
“这几位是晚上來避雨的客人。”阿谁这几日对官兵时不时的搜查已是习惯了。虽然唐俪辞在房里。但官兵要查的并非身份尊贵的唐国舅。而是來历不明的可疑人。所以她并不着急。方平斋红扇摇动。每摇一下都打在玉团儿头顶。“我们只是走夜路的人家。这位是我家表弟。从小残废面容扭曲。听说是出生的时候沒拜神得罪了送子娘娘。所以长得就真像鬼一样。连我都不忍心看。只要看了一定会做噩梦。这才用蒙面巾遮起來。这位是我表弟未过门的妻子。自小订婚。所以对表弟残废全不嫌弃。哎呀呀。真是世上难得的真情啊……我们三人自嵩山而來。本是要去寻一位名医给表弟治病。结果路上错过了宿头又遇见大雨。幸好这位姑娘心地善良收留我等在家中避雨。我等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物。”玉团儿的表情在他红扇一扇一扇之下看不清楚。但心里惊奇万分。果然他很会骗人。就这样眼睛眨一眨的时间。故事就能编得这样有鼻子有眼。浑然好像真的一样。
官兵怀疑的看着方平斋。见他黄衣红扇。神态从容。“你说你是平常人家。你当我是傻子。平常人家我见得多了。有像你这样穿衣服的吗。大秋天的刮风下雨。摇什么扇子。我看你和那杀人凶犯多半是同伙。叫什么名字。”方平斋连连摇头。“冤枉、冤枉。我平生喜欢黄色。黄色尊贵、明亮、柔和、浪漫。有金色之华贵而无金色之庸俗。加上鲜艳的红色更是耀眼。我家人见我从小中意红黄两色。所以给我起名。叫做赭土。赭为红。五行之中。黄色为土。所以我叫赭土。而我表弟从小喜欢黑色。我家人将他起名墨巾。这位表弟媳贤良淑德。可惜并非出身书香世家。她父母给她起名小白。实在不登大雅。”他文绉绉的说着。瞬间给三人各起了个名字。并且神色俨然道理滔滔。玉团儿差点真的相信他本是叫做“赭土”而不是叫方平斋了。
那些官兵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为首的一人皱起眉头。“那这位表弟。蒙面巾打开让我看一下长的是什么模样。”柳眼淡淡的坐着。一动不动。半点沒有要撩起面纱的意思。方平斋咳嗽一声。“我这位表弟从小残废。所以手脚都不会动。还是让我來吧。”他伸手撩起柳眼的面纱。柳眼也不在乎。仍是一动不动。只听“啊”的一声大叫。为首的官兵骤然看到一张血肉模糊扭曲可怖的面容。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行了行了。这种模样哪有人能治得了。洛阳城里哪有什么名医能治得了这种怪病。除非你能找到宫里的太医。哼。那是不可能的。”为首的官兵挥了挥手。柳眼面纱已经放下。但雨夜之中见到这么一张面孔和见鬼也差不了多少。正想离去。突然问道:“你们要找的名医住在何方。叫做什么名字。”
此言一出。玉团儿吓了一跳。连阿谁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见方平斋道。“我等要寻的名医姓水。叫做水多婆。虽然名字里有个‘婆’字。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听说此人相貌俊美。貌若翩翩公子。平生好吃懒做。爱财如命。虽然医术盖世。名声却不是很响亮。”那官兵沉吟道。“水多婆。水多婆。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古怪名字……”他一时想不起來。“既然如此。今夜就在这里安生避雨。少出去胡闹。最近不太平。”方平斋连声称是。几个官兵仍是非常怀疑的打量了他们几眼。提刀而去。
风雨渐渐小了。屋里的几人都松了口气。玉团儿好奇的看着阿谁。这个神情默默。看起來有点冷淡的柔顺女子就是他说的那个女婢吧。看了几眼。她看得出她长得很美。有一股说不出的风华在眼角眉梢。只是看得久了也觉得一种郁郁压在心头。让人半点也开心不起來。
女人对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位姐姐或许很美很温柔。却一定很不幸。甚至连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会跟着一起不幸似的。那种不幸的感觉入髓入骨。简直……像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寒气。她情不自禁的看着柳眼。她不希望柳眼和阿谁在一起。虽然说柳眼如果和阿谁在一起一定是柳眼恶狠狠地欺负阿谁。这位姐姐一定不会反抗。但。。但并不是她不反抗他就会幸福快乐的。
他想从阿谁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但阿谁却不能给。玉团儿怔怔的想。但如果换了是她的话。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觉得自己能给得起。一定能给得起。只是他不要而已。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不管他要什么。她都会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