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赖克德看着眼前悠闲的咬着牛排的女人,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激烈的枪鸣,他的牌楼已算是最临海的了,而外租界一直受到外国各使馆军队的保护,看来短短几日这温暖的江南水乡已是变三风云。‘静琳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女人礼貌的咽下最终的香滑,停下咀嚼的冲动,这五分熟的牛扒加上丝丝的抽辣很是合她酸透了的肚肠,用白棉抿了抿嘴角,‘静琳出生穷苦人家,米粒难复,伤心的母亲就把静琳卖给了花街的麽麽。’所以不要抢她的口腹,让她好歹逞一次痛快。男人像是打算她的不善回答,倒对她的痛快有些意外,是想要表达委婉的怜悯,那厢最看不惯别人眼中矫情的同情,凉凉的丢下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的可笑苦笑就这样**裸的晒干在这张英俊高挺的外国脸庞上,‘是查尔冒犯了。’他依旧保持英国的绅士,只是西餐桌底下的手指慢慢的捏紧。
这是一只容易张狂的豹子。她知道他容忍她的挑衅只是在估计她的价值,而有一天她不复他的设想的时候,这个英国贵族会用地痞的手段惩罚她的不敬,只是她一直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痛快之上,痛苦不必要,那需要用心,而她,从不愿意用心。
隔靴搔痒的挑弄男人总比女人更热衷,微笑的查尔公子依言带她游转各种漂亮的西洋商店之中,细细的给她讲解这些制品的手艺。华美的欧美宫廷镜面里,锡兰色的束腰高蓬裙将她的纤细钩落的上下起伏,层峦雪纱之下诱出一小截白透的脚裸,曼曼的衍生进翠绿的高跟鞋中,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东方美人穿戴旗袍的妖娆和盛装英国裙束的魅惑,所以就是像付临江那样的谨慎也禁不住美人如玉?他低下头嗅着玫瑰的精香,这是一支玫瑰的征服,更是荆剘的挑战,他一直喜欢有韵味的东西。静琳感觉露肩薄荷花边处那微烫的气息扰弄着那一处跳动的皮肤,微微懒样的往后靠,身后的绅士顺手抱她满怀,看着镜中妩媚的东方佳人和深邃蓝眼的异国他客,他觉得这样的相遇也是一种恰到其份的好。
静琳倒是喜欢这种变装的新鲜,旗袍高叉的开腿让她总是有些不能如意的自在,而现在,这圆圆蓬起的英国裙摆,让她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跳跃在满是白肤深孔的脸庞之间,陌生气氛的围剿更是让她有恃无恐的猖狂大笑,她如此喜欢这样的享受生活。查尔看着舞池里毫不矜持的嘴角,挑逗的裙舞下张扬不解世事的招惹,她清楚的知道怎样最好的利用她的本钱去夺取最致命的果实。
离开的时候,她已是半醉,太多的男人遨她喝酒,而她的教育自是让她来者不拒的开怀畅饮,那些男人**弥漫的眼孔实在是取悦了她远离烟花太久的寂寞。最后查尔是在一个德国男人的搓揉中抱下媚眼如丝的小人儿,‘静琳感觉开心吗?’
‘查尔一定是个好情人。’用华美的教条去指导自己的宠物如何享乐。
‘那我当静琳的情人,可好?’
他不再想听她的回答,马兰酒的炽烈包围同是愿意享受的两个人。
这个奇怪的男人。饶是静琳这样的烟场常手也对这个英国男人有些不解。昨夜酒酣三分,情浓几时,却是燕好美睡的诗情画意,可是查尔却在兽性啃咬自己嘴唇之后便一路揉捏她身体的将她扔进软绵的大床里,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就已经消失不见。这拿乔的姿势怎么比身是花女的她还自得几分?他还真是贵族的绅士。宿醉后她有些头疼的自嘲道。
血腥的硝烟溃散在琉璃窗外的空气里,似乎可以听见丧失亲人的仰天长痛和将士的视死如归。人生总是在奇妙,有些人总是可以心安理得将自己的私欲狂加于整个时代的震荡之中,生灵涂炭如何?那只是一种成就枭雄或者败寇荒唐而理所当然的牺牲。
她不喜欢战争,在夜间听到那偶来一声声哀震天地的悲鸣,瞬间抓掐住内心最共鸣的一处畏忌,不得安宁。
战争给城市带来的永远是城墙的倒塌和妻离的子散,她行走在开始败坏的上海外滩间事不关己的体会家庭的破败。许是她的华装丽服在一片乌黑破烂中太多显眼,一个满身墙灰瘦弱的小女孩跑到她面前,伸出同是脏污的双手,‘太太,赏点钱吧!’她蹲下身,低头看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战争的残忍已经将这个幼小生命折磨的冷漠不堪,她想起小时候在那个贫苦家庭里她似乎也有这样的一个小妹妹,整天用黄鴒一样清脆的声音叫她‘姐姐,姐姐’。
突然一把石灰砸落在她飘下的裙摆上,一个稍大的青年男孩仇恨的瞪着她,拉住小女孩朝她大声吼道:‘都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老爷太太争权夺势!我们才会连家都没有了!’他的声音愤慨不贫,马上在不安和恐慌的人群里激起一阵同仇敌忾的怨怒!越来越多的人拿起身边的钢板或是木条像她靠拢,她被死死的团团围住,每一双眼里都有已经变态了的发泄欲望,她眼中隐隐的慌乱更是刺激他们冲动的毁灭。
突然一阵机关枪扫射的震动,从她身后最外围开始一片一片的可怜人不停的倒在血波的横陈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之人在锋利无情的枪械之前显得过于可笑的脆弱,他们的脸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