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命,才刚回來就闭着眼睛咒我,岳家小爷怕过谁,不过是几百万金兵,小爷还不放在眼睛里,”清泠泠的月光下,岳云手执银锤,一身纯白的软甲被鲜血浸染成鲜红的颜色,与坐骑的赤兔马浑然一色,衬得两道剑眉越发黑亮,眼眸更是晶光溢彩,嘴角含着一丝笑容:“啧啧,你们两个不用在我面前显得这么亲热,小若还穿着男人衣服,影响军心可是大罪,”
若殷才不理会他耍嘴皮子,与段恪一人一边,将他直直地拖下马來,岳云一个劲地笑:“我杀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你们两个还合伙欺侮我,真是沒天理,”将银锤放落地面,双臂一展,将他们两个齐齐抱住,
若殷捏着鼻子道:“臭死了,臭死了,一身的血腥气,”
岳云偏生还不放过她:“不声不响两个人私奔,看我怎么罚你们,”
若殷俏脸一红:“怎么到你嘴里成私奔,我们明明是归隐乡野,”
岳云收了手道:“你们要知道我在朱仙镇杀了多少金兵,一定得竖起大拇指夸我,不瞒你们说,方才不是得了你们回來的消息,怕是我一进营阵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我可是硬撑一口气才來见你们的,看看战甲都不曾换下,”
“岳大将军那边,”若殷见他眼神固然亮,一张脸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知道他所言不假,六个人统共带了数万人,一路杀开血路才能得以回來,
“爹爹那边自然有人去回复军情,汤叔叔给我使了眼色,让我先來见见你们,”岳云活动一下手肘,在赤兔后背一拍,“你也去休息,我们先回营帐,怎么这会儿我站在地上都觉得腿软,”
段恪已经伸臂过來,将他架住:“玩笑是玩笑,你好歹别在回到帐内前晕厥过去,”
“我去厨子那里给你找些吃的,”若殷小步跑开,
“还是小若了解我,我真是饿惨了,”岳云嘻嘻一笑,咧着嘴,大半个人的分量压在段恪那边,声音不大地问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若殷匆匆避开,想來是预备让他们把事情摊开了说好,免得三人面对面,多几丝尴尬,岳云一掌拍在段恪的肩头:“还说是什么兄弟,连喜酒都赖掉不让我喝,还好意思回來,”
“你家的满月酒,我们不也沒喝到,”段恪摸摸鼻子,好脾气地回嘴,
“我是想请你们喝啊,可你们躲得那叫一个神秘,我找了多少地方,打听多少村子,连半点消息都沒有,那时候,我都怀疑你们两个难道是成仙了,”岳云嘟嘟囔囔地骂着,眼睛里的笑意半点不退,
“小岳,我们……”
“好了,回來就好了,别说其他的,我不爱听,”岳云将软甲脱下,随便抓了件外衫系上,大大咧咧地仰头倒在榻上,“小若磨磨蹭蹭地还不回來,她以为我们两个有多少私密话要说不成,”
还是被他看出了目的,若殷端着才热好的饭菜,站在营帐前,低下头來笑,外刚内柔的小岳,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我还沒成你的丫鬟,少指使人,”
饭菜盛在碗中,军中的食物一向粗劣,若殷已经匆匆改刀过,还找出厨子偷偷藏起的腊肉,切了两大片盖在最上面:“能吃的不多,酒倒是不少,你可有受伤,”
受伤的人,不能多喝酒,这是军中的规矩,
“笑话,就凭金贼能伤到小爷我,”岳云弯身从塌下已经抓住酒坛子,“好酒,我还收着,今天要痛痛快快地喝个够,”
“你不是说饿得厉害,先吃几口垫垫肚子,”若殷将大碗硬塞在他手里,竹筷塞进另一只手,
碗壁烫地岳云一缩手,他愣愣笑起來:“还只有你敢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可我见了你,心里却是再欢喜不过,你凶我也好,骂我也好,对我笑也好,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匆匆扒了饭菜吃个半饱,岳云边喝酒边说起朱仙镇一战,金兀术号称是两百万大军,两军交战才见分明十二队人马,各有五万上下,统共虚张声势不过是六十五万,不过宋军满凑满算不过三万迎敌,还是以少打多,一战下來,尸如山积,血若川流,金兵固然折损四员主将,又被宋兵趁乱杀得东倒西横,最后宋兵还是被七层围子手困在中间,杀了一层,又是一层,金兵就象是永远杀不完一样,直到眼珠赤红杀了一整个昼夜,耳边嗡嗡作响,听得炮响,知道是岳家军与韩大元帅顺利汇合,沂河为界,放炮安营,打足了劲头,岳云头一个抡锤杀出重围,众人临危不乱,前有引路,后有断后,这才回到大营,进账缴令,
岳云将酒坛举起,凑到口边,直灌下肚,随手将口唇的酒渍一抹,朗声笑道:“此战甚是精彩,可惜你们沒有亲在战场,不过金兀术那老贼还有四十余万人马,够我们杀个痛快,”空坛子一扔,倦意上头,也不管他们两个,裹住毛毯,翻一个身睡去,
若殷替他将油灯挑得小些:“他是见了我们才硬撑到现在,几句话说得轻松,可杀得整一昼夜,只怕常人早虚脱了,也就他天生的力气,”轻轻一拉段恪,“我们也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去,”
段恪怕岳云睡后着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