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殷连忙摆手:“夫人不必客气。我在军中已有时日。与一般军士一同。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怎么要用丫鬟服侍。明明说好了是过來帮忙的。夫人这般待我。我反而手足无措了。“
梁夫人微微笑道:“说的也是。我见了你一时欢喜。倒有些过了。这样也好。我先去韩大帅那边。如果有事。你同小桂或者同彦直说都是一样的。舱内床头有一条麻绳。紧要关头。你只管拉响。那绳子后面连着铜铃。一触即发。”
若殷送夫人出去。才坐定下來。拿起碟子中一块酥饼。圆圆小小的。饼中用朱砂色刻着一个符号。想來是饼铺的招牌。放入口中细细一品。酥皮柔软。入口即化。馅子应该是糖桂花味的。稍稍还带着点咸。很是适口。
才半块酥饼下肚。若殷走到门前。听一听。外边静了许多。众人应该都集中到韩大帅的船上商量军务。她轻轻将舱门打开。走到段恪住的那间。轻轻敲两下门。低声道:“段大哥。段大哥。”
段恪走出來开门。两人一照面。若殷见到他脸色发白。额角居然有些汗淋淋的感觉。鬓角透湿。显得眼珠更深更黑。赶紧问道:“段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段恪侧过身让她进去。将门缓缓合上。淡然道:“沒有怎么。以前沒有坐过船。所以我不晓得自己原來是会晕船的。”
若殷凑到他面前。仔细去看他有股子平日不。易查现的狼狈。:“段大哥。那你先时怎么不说。”
段恪不经意地小退半步道:“韩公子带着谕旨回归。大军即时开拔启程。我如何能在紧要关头说这么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情。还不让别人笑话。以前也见过有人会晕马。慢慢习惯就会好的。”
若殷转头去看他的案几。一份一摸一样的茶点。不过丝毫未动。她走到案几边。轻声道:“其实。岳大将军让我來这一次是有目的的。而你也知道。是吗。”
段恪默不作声。
“起先。我以为是女子身份曝光。留我在营中不甚方便。才寻了个借口遣送我下來。后來。听得梁夫人所言。这几日。牛头山上要出大事。才晓得过程比我所想还要复杂地多。”
“小若。你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段恪眉头微微松开道。“其实小岳也知道你这次下山的事情。若非他手臂受伤。或许与你同來的那个人会是他。也或许大将军留下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梁夫人说是要保圣上下山。”
“不错。”
“圣上在牛头山。”
“是。牛头山。玉虚宫。”段恪讶异地看着她。“我以为你知晓。小岳也以为你知晓。”
若殷苦笑。是不是全军营的人统统都知道。只有自己自以为聪明。却偏偏笨得要紧。如果不是圣上在牛头山中。岳家军何须与金兀术周旋这许多日子。金兀术又何须将牛头山围得铁桶般严严实实。每次下山都要博命一般。
段恪拍一拍她的袖角:“小若。我此时说与你听也是一样的。何必一脸沮丧的表情。”
“好。段大哥。你告诉我。我听着。”
“当日金兵将圣上围困牛头山后。因岳大将军赶到及时。一时间两军对峙。难下毒手。金兵在山下安营扎寨。等候时机。一时大将军冲不出來。金兀术也攻不上去。金兀术原是打着如意算盘只待山上粮草尽是。金兵尽可大举进攻。连君带臣尽数剿灭。但大将军布军有方。又得四方支援。所以定在三日后。率所有将领。护全圣山冲下牛头山。回到金陵故都再次登位。”
“那为何又要遣送开我。”
“小若弓箭手法一流。恐怕我与小岳都难及上。可在千军万马中。一个女子怎么能自保。箭头刀枪都是不长眼睛的杀人之物。从牛头山拼力厮杀而下。众人怀得皆是不成功便成仁之心。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妥留下。所以小岳那天。偷偷去见了大将军。请他寻个理由遣你下山。正巧韩公子上山提及梁夫人之事。于是大将军做个顺水人情说是借其助战一用。大概也想着若是大战定妥。以后还能有个会面的时机。”段恪温言道。小岳的性子平日里大大咧咧看似鲁莽。对着自己关切之人却是心细如发。他一听得大将军的行军安排。立时想到无论如何都要保小若安全。
“小岳哥去寻大将军是在与金弹子交手之前。还是之后。”
段恪并不知道后來岳云对若殷的一番表白听她问得奇怪。也不避讳道:“交手之前。不过那时你尚未恢复女儿身。小岳应当只说你身体羸弱又是初來军中。不过既然汤将军已经明眼看出。想來大将军也该看出來才是。”
若殷点点头。坐在榻前。握着手。视线下垂。默默寻思出神。原來岳云为她考虑良多。而她的最终目的却是那般见不得人。再思及她对岳云绝情拒绝。他在大战中可会因此而出事。
段恪见她神色不良。双手越握越紧。刚想宽慰她两句。船身一个极大的颠簸。他脚下站不稳。已经冲了出去。滑倒在地。一时感觉天旋地转。想站起來却是力不从心。暗暗叫糟。
若殷过來扶他。他想起梁夫人的话。不免对着若殷